彭 泽,字济物,号幸庵,兰州(今甘肃兰州市)人。幼年跟从外祖段坚学习,有志节。会试二场结束,听到母亲生病,竟然辍考径直回家,母病也痊愈。登明孝宗弘治三年庚戌科(公元1490年)进土,授工部主事,历刑部郎中。有势豪杀人,泽处以大辟。中贵为他求免,他坚执不听。出任徽州知府,因嫁女儿,装治漆器,被父亲徒步从兰州专程赶来责罚,教训儿子动用公家人员办私事。此事对泽影响极深。从此,泽彻底砥砺节操。在徽州行政最好,人们把他比做前太守循吏孙遇。以后泽遇父丧,请归。
武宗正德(公元1506—1521年)初年,起用泽知真定。阉人多次挠乱禁令,泽在官厅准备一口棺材,用死吓他,那人才不敢逞凶。升迁浙江副使,历河南按察使。所到之处人称威猛。擢任右佥都御史,巡抚辽东。进右副都御史,改任保定。未赴任,刘惠、赵采等在河南造反,就命令泽与咸宁伯仇钺提督军务前往征讨。泽陈述便宜行事十一事,厚赏峻罚,以激劝将吏。泽体干修伟,腰带十二围,大声音,与人说话好像叱咤怒喝。刚至军中,他就大整军容,引见诸将校,宣称畏缩者当死。诸将校股栗哆嗦伏罪,过了好久,泽才放过他们。于是下令击鼓行进逼近敌人,经大小数十次战斗,接连破敌。才四个月,全部平定。在战争中,泽初次显示了军事才能。朝廷论功行赏,进泽为右都御史、太子少保,荫子锦衣卫世袭百户。
不久,泽代洪钟总督川、陕诸军,征讨四川叛乱。当时鄢本恕、蓝廷瑞、廖惠、曹甫已平定,只有廖麻子、喻思俸依旧猖獗。泽同总兵官时源多次打败敌军。部将阎勋追到剑州擒住了麻子。思俸窜往通、巴之间,势力复振。泽督责诸军包围他们,他们终于就擒。泽于是移师汉中,请求班师。还没答复,内江、荣昌反叛再次昌炽。泽又移师讨平他们。还平定成都士兵哗变,重处了挟持知州、指挥的兵士。泽更加请求班师。朝廷下诏暂留保宁镇抚。进左都御史、太子太保,荫子如前。
泽一再请求还朝,于是得召还。还未成行,正会土鲁番占据哈密,捉拿忠顺王速檀拜牙郎,夺了他的印,投书甘肃,傲慢无礼,要索金币。总制邓璋、甘肃巡抚赵鉴以此上闻,请遣派大臣经略。大学士杨廷和等共同推荐泽。泽长久身在行伍,已经厌倦,以哈密是自己乡土为名告辞不去,而且有病,推举璋及咸宁侯钺可以任用。武宗优诏安慰勉励他,只得出行。泽善于知兵用武,然而性格疏阔负气,经略哈密十分不当。钱宁、王琼等交相中伤,他因此得罪。泽到甘州,土鲁番刚刚掠侵赤斤、苦峪诸卫,遣使索要金币,请归还哈密。泽以为番人可以利诱,便和鉴谋划,派遣哈密都督写亦虎仙赠送币二千、银酒枪一,命令他们归还哈密城印。未得回信,立即上奏事已平定,乞求养老归家。朝廷召他还来管理都察院事。巡按御史冯时雍讲哈密城未归,泽不应当急速召还,没有被采纳。
当初,兵部缺尚书,廷臣共推泽,而王琼得任,而且暗中阻拦泽出任。言宫中有不少人弹劾琼,由此两人有裂痕。泽又使酒性常常凌辱琼。琼更加要排挤泽。泽时时骂钱宁。琼告诉宁。宁不信。琼便邀请泽饮酒,让宁隐藏在屏风间,挑逗泽醉骂宁,使宁听见。宁果然大怒。正巧敌寇大肆入侵宣府,廷议以许泰将兵,泽总制东西两边军务。等诏书下,罢除泰不派,又不命令泽总制,只让泽提督两游击兵六千人行动,意在为难泽。泽说:“臣是文臣,摧锋陷阵不是臣所能独任。”琼于是奏请派遣成国公朱辅。正会敌寇逃走,泽还理都察院事。
写亦虎仙素来桀黠。虽然居住肃州,却暗通土鲁番酋长速檀满速儿,成为他的耳目,据城夺印都是他计谋。泽起初全然不知而派遣他为使者。满速儿以城印来归,照旧扣留速檀拜牙郎。虎仙再次诱使他人寇,说:“肃州可得。”满速儿喜悦,让女婿马黑木随虎仙人贡,窥探虚实,而且求取财物。泽已经还朝,鉴也升官去任。李昆代为巡抚,担心有变化,把使者留在甘州做人质,而驱赶虎仙出关。虎仙惧怕不敢回去。满速儿听到后大怒,又取哈密,分兵占据沙州,自己亲率上万骑兵寇略嘉峪关。游击芮宁与参将蒋存礼防御。宁带七百人先在沙子坝遇敌。
番兵围住宁,而分兵阻止存礼军队救援。宁全军覆没。他们毁坏城堡,纵兵杀掠。朝廷下诏泽提督三边军务前往抵御。正巧副使陈九畴拘系番使失拜烟答及虎仙等,内应已绝,他们只得再次求和。泽便罢兵。不久,乞归,按规定驰驿送归。泽已去职,琼追论嘉峪关兵败之责,请彻底追查以前主张增币者。钱宁从中搬弄是非,落井下石。但大学士梁储等坚持不可,事情才作罢。正好失拜烟答子争讼父亲冤案,下法司商议,放走写亦虎仙等。琼因请遣派给事御史勘查失事情况,还未答复没有结果。琼于是参劾泽妄增金币,遗书议和,失信用开启衅端,辱国丧师,昆、九畴都应当论罪。下诏斥革泽为庶民,昆、九畴逮捕问讯。昆谪官,九畴除名。
世宗入继皇位(公元1521年),钱宁败,琼也得罪。御史杨秉中请召还泽,便即家起任兵部尚书、太子太保。昆、九畴也复官。兵部事务积坏已久,泽核清功罪,杜绝干请,兵政一新。早在正德时候起,廷臣建议戎务、奉接俞旨的已大多废阻不执行。泽请得胪列成书,次第修举。又请敕九边守臣,策划防御方略,毋再画境自保。镇使、巡守居中调度,毋互相牵制。诸边各在农隙筑墙浚濠,修墩台,饬屯堡,作为长久之计。内地盗刚平息,敕守臣练卒伍,立保甲,惩治匿盗不举报。而且安抚西南诸苗蛮,申严海禁,裁汰京军老弱。世宗都嘉赏采纳。下诏派遣中官杨金、郑斌、安川更换镇守,又令张弼、刘瑶镇守凉州,居庸,泽坚持不可,均罢除不派。四川巡抚胡世宁参劾分守中官赵钦,泽因此请全部罢免诸中官镇守。当时朝廷虽不听从,以后镇守竟然全部罢去。还是泽的意见对。
世宗嘉靖元年(公元1522年),泽讲天下军官,兵部都有帖黄籍,用以黜陟,只有锦衣没有,于是效仿军队诸卫添置帖黄籍。锦衣千户刘瓒等经诏书黜汰,再求复官;司礼中官萧敬请补监局工匠1 500人,泽都坚持不可,世宗一并照从。世宗将授外戚蒋泰等五人为锦衣,泽争执不可,没被采纳。泽在部主事多有争持。正会御史史道因参劾首辅杨廷和下狱,泽也参劾道。世宗因而谕令言官,只有大奸及机密事情专疏上奏,其余事务只具公疏;毋挟私中伤善类。诏下,给事中、御史交章弹劾泽阻塞言路,破坏祖宗法制。世宗听从吏部意见,停止前谕。泽于是不能自安,多次上疏乞休。言官再次纷纷弹劾他。加少保,赐敕乘传驿送归。锦衣百户王邦奇愤恨泽曾经抑止他,上书讲哈密失国,由于泽贿赂求和所致,话中牵到杨廷和、陈九畴等。张璁、桂萼正在厌恶廷和,便逮捕九畴廷讯,结果戍边。泽再次夺官为民。于是,泽家居郁郁而终。
彭泽政治生涯的两次起落主要纠缠于哈密用兵一事,他的处置没有一次成功,比较草率,上当受了骗,但当时也拿不出更好的办法。不过,他的失误已被政敌利用,大做文章,超出了个人的范畴。总括他的一生,两次用兵,声名震动,仍然不失是个负有重望、用兵有方的儒将,同时是位直言相谏的清廉大臣,纯诚直谅,刚挺敢为。他还关心家族事务,正德年间寻根问祖,创修长沙青山彭氏《会宗谱》,成为彭氏的大功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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