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興, 字傑仕,乳名卓花開,1829年(清朝道光九年)出生於廣東潮州府揭陽縣棉湖(今屬揭西縣)。清朝道光年間至同治年間投軍,因武藝出眾,驍勇善戰,屢立戰功;在清軍歷任先鋒、千總、平鎮營都司、中軍游擊、參將、副將、虎門水師副提督、二品潮州總兵,後又屢立卓著戰功,再晉升水師提督。大清皇帝龍顏大悅,特召進京覲見,御前受賜頂戴花翎及頒授「格良葉巴圖魯」稱號(巴圖魯即勇士、英雄),冊封「建威大將軍」,並賞賜三代一品封典,建「駟馬拖車」官邸卓府於潮州府城(今潮州市中山路建威第,現文物保護單位)。
卓興任虎門水師提督與潮州總兵期間,策白馬揮利劍、駕戰船嗚火炮,率領海陸清兵壯士抗擊洋兵倭寇,守疆護土,紀律嚴明;剛正不阿的個性得罪了不少朝中高官,同治皇帝登基伊始,更屢呈奏折諍諍進言,痛陳貪污腐敗勢力為禍,擾亂朝綱,將動搖大清國的統治根基,須嚴加整肅,惟多次力諫而未被采納。既不耻官場的黑暗,亦不願與墮落者為伍,遂於1868年(清朝同治七年)托病辭官,於1879年(清朝光緒五年)憂鬱去逝,享年五十一歲。
清道光年間,卓家一貧如洗,只有茅屋棲身,母親懐胎十個月時,一天夜裹夢見棉湖永昌佛祖廟裹佛祖腳踏著蟒蛇飛入家中,一夢醒來肚子突感劇痛,誕下小卓興,臨盆時發現一大蟒蛇金光閃閃地盤踞在屋中大樑上,當時門口一棵祖上幾代人種下的鐵樹更突然開花;一時雙喜臨門,父親見狀欣喜若狂,大呼:「鐵樹花開啦!鐵樹終於都花開啦!」卓母聞言,立即將剛生下來嬰兒的乳名改為「花開」;父母雖然窮困,卻有點文墨,希望小「花開」長大後能興家立業,光祖耀宗,所以再為他起了個官名,叫「卓興」,字「傑仕」。 後來他建功立業,成了赫赫有名的一方英雄,潮州百姓高興地說:「這是草厝出大蛇」。日後潮州俗語的「草厝出大蛇」就是用來比喻窮鄉僻壤的貧苦人家有子弟出人頭地,當了大官,猶如「雞窩裏飛出金鳳凰」一樣。
童年時代的卓興,生活在棉湖草厝巷(後稱卓厝巷,卓興做官後在此修建宅院供同宗親友居住)一個貧苦農民家庭,家中有一妹名叫桃花,非父母所出,那是好心腸的父親在荒野路旁經過時,見到一個被棄置的籮筐,內裏放有一棄嬰而拾獲的;小兄妹青梅竹馬,自小頗為要好,不管有甚麽好食好玩的,哥哥一定先留給細妹,對她疼惜有加;在父母的諄諄教誨下,一家人上慈下孝,生活雖苦卻樂也融融。
因家境貧困,勤勞厚道的父親終日為了養家糊口,此時因奔波勞累而百病纏身,但卻無錢問醫;自小生性懂事的卓興,為了生計早早便肩負起家庭的生活重擔;小小年紀的他貪早摸黑幹活,在父親病重期間,更加搏命工作,為父籌錢請醫生;有一日,天未光便挑著一擔楊梅往市集擺賣,為了賺多點錢,堅持等到賣完楊梅才返家,可回到家中,臥病不起的父親已經去逝,孝順的他哭得死去活來;因外出賣楊梅,致使父親臨終時不能侍奉在側,成為他人生的一大遺憾,更立下誓言:「在生之日,永遠不再吃楊梅」。此後,就算官至總兵、大將軍,始終沒有再進食一粒楊梅。
俗話說,窮人的孩子早當家;父親病逝後,迫於生活的無奈,童心未泯的他便須外出同大戶人家打工,換來少許糧食,與母親及妹妹分享,一家人粗茶淡飯,相依為命過日子。
少年的卓興,已出落得一表人才,只見他身材高大,濃眉大眼,虎背熊腰,力大無窮;閑時喜耍拳弄棒,練就了一身好武藝;其臂力過人,一人可輕易戰勝三、五個精壯小夥子;因遇事好抱不平,為弱小出頭教訓頑劣者,與村童一起勞動、一起玩耍;曾效法《三國演義》中的「桃園結義」,與兩個最要好夥伴結拜為三兄弟,更被村中一眾少年推舉為「王」;遇有鄰村頑劣少年惹事生非,挑釁打架,多在他一聲號令下,眾人奮勇退「敵」,一番激戰之後凱旋而歸。見微知著,自小便已展露出他指揮若定的領導才華。
他結交的摯友都是家境貧寒,經常餓著肚子,時有上頓沒下頓,有時更是一連幾天無粒米落肚。有一次,他帶同幾個村中少年到外邊玩耍,回來已是深夜,眾人的肚餓得咕咕直叫,於是有人偷偷摸到地裹摘黃豆莢,剝皮後用沙鍋熬煮;黃豆煮熟後,因為沒有食具便紛紛用手抓豆吃,由於人多手忙腳亂互不相讓,竟將沙鍋打破。卓興見狀打趣說:「眾將聽令,打破沙鍋寨,放走黃豆大王。」
卓興後來當上總兵,當年棉湖的患難兄弟上潮州府城找他。當他們來到總兵府前,見大隊卓家軍禁衛森嚴,只有畏畏縮縮、推推嚷嚷地求門官通報,門官見他們衣衫襤褸而且言語粗俗,遂大聲呼叱不讓走近。這時一個較為膽大的發牢騷說:「你門官不要瞧不起人,要是往通報當年『同拍沙鍋寨』的弟兄來了,保管你家老爺開中門迎接。」門官覺得事有蹺蹊,不敢怠慢,慌忙入內通報。果然,卓興聞報,立即吩咐手下大開中門迎接,與眾兄弟攜手進府,擺宴接風,共敘多年離別之情;事後還向眾兄弟贈金送物,兒時曾效法「桃園結義」結拜為兄弟的兩個最要好夥伴留在軍中任用,其餘願留在府中共事的根據各人特長量才錄用,想回家的送上重禮及盤纏道別。人們無不盛讚他富貴不忘貧賤之交,此後,「同拍沙鍋寨 」這句卓興的兒時戲言,就成為潮州人形容共患難、同富貴的同義詞。
再後來,故事由在粵港兩地的潮州人廣為傳揚,粵語(廣州話)中流行的「沙煲兄弟」一詞出處,正是由此演變而來;意喻共患難的兄弟,有牢不可破的情誼。
當時,村中少年多次對外「征戰」,卓家小妹經常跟在後邊起哄助威,見到眾人皆服從指揮,且每每取勝而返,對哥哥佩服得簡直五體投地,早就種下傾慕之心。日後這個路邊拾來的細妹,更成為了卓興的總兵夫人,當時的潮州人因清楚其身世,因此對桃花另有一個雅稱,將她叫做「筐頭夫人」。
此時,由於一連幾年遭遇飢荒,許多棉湖一帶的村民為生計舉家背井離鄉,不少人為了生活更拋妻棄兒,孤身上路。卓興一家窮得揭不開鍋,更苦於沒有盤纏而坐困愁城,慈詳的母親一再要他遠走他鄉另尋生路。
目睹家中只有母親與細妹,老的老、小的小,如果他一走了之,家中乏人照顧那怎麽辦?「不能這樣做!」卓興暗自盤算了一番,決定在此困難時期留下來照顧家庭。
之後他每天早出晚歸,上山摘野果、挖野菜充飢,到後來,連野菜也難挖到,眼見年老的母親餓至全身水種乾著急,情急之下到鄰村富有人家的池塘偷了一條魚;豈料,被那戶人家的家丁發現,追了幾里地,他也顧不了那麽多,緊緊抱著那條等救命的魚,一口氣跑回家中,但此時的茅屋家徒四壁,空蕩蕩的連藏魚地方都沒有,後邊的追兵就快趕到;幸好,此時情急生智,他立即將魚塞入灶坑,再用灰燼掩蓋,當來人追到屋裹時,甚麽到找不到,倖倖然離去;偷魚的事亦終於瞞了過去,一家人在飢餓難當的緊要關頭,才可美美的飽餐一頓。
在此困難時期,村裏的窮人個個都餓得揭不開鍋,就算山裹的飛禽走獸也被獵殺得乾乾淨淨,他們很久已聞不到肉的香味;可是,有一天,同齡好友「牛仔」上山斬柴,無意間卻捉到一隻六斤重的大野兔,望著此送上門的肥肉,未下鍋已猛嚥口水,心想今天要好好食一餐;豈料,「牛仔」捉到野兔的消息傳到鄉裹大財主的兒子、惡霸「獨眼龍」那裏,他聞訊立即興沖沖趕到「牛仔」家中,指著鍋裹的野兔,硬說是他家養的兔,要「牛仔」將兔還給他並賠償損失;「牛仔」雖個子細小身體單薄,但不忿「獨眼龍」如此橫行霸道,便直斥其非;可「獨眼龍」不由分說,毒打了「牛仔」一頓,並將煮熟的野兔取去,揚長而去;「牛仔」餓了好幾天,本以為捉到野兔可填飽肚子,東西被強行搶去還遭毒打,真的是「賠了夫人又折兵」,氣急敗壞地跑去找眾村童的「大哥」,向卓興告知此事。
卓興聽罷「牛仔」哭訴,不由火冒三丈,拖起「牛仔」直奔「獨眼龍」家討個說法,怎知「獨眼龍」反糾集一眾家丁,圍著他們拳打腳踢;這時的卓興怒從中來,立即施展他的十八般武藝加以還擊,直打得「獨眼龍」與那幫狗奴才落花流水,「牛仔」亦在旁助威叫好。此時,負傷倒地的「獨眼龍」仍口出狂言,粗口辱罵,誰知卓興再來一招穿心拳,直搗心窩,將惡霸「獨眼龍」錯手殺死。雖說是為民除害,但卻因而釀成了大錯。
卓興的為人仗義與孝道,令人津津樂道,但誤殺一方惡霸令他再難於鄉間立足。事件的經過在街坊口中傳到相隔十餘里地、鄰村的舅母耳中;雖然舅母家並不寬裕,可她十分疼愛這個懂事的外甥,認定他將來必有出人頭地的一日,於是在家中翻箱倒篋,賣盡珍藏了幾十年的嫁妝,並從牀下底拿來錢罌,掏出積存幾年的私己錢,拼拼湊湊,將僅有的幾串銅錢送往小姑家,接濟處於危難中的小姑與外甥。並向外甥囑咐道:「後生仔要出去見世面,千萬不要屈死在村裏,一定要往外闖,或可闖出一條生路。」
雙手接過舅母遞給他的盤纏,在萬般無奈之下,卓興懷著沉重而又惆悵的心情,強忍盈眶的淚水,一步一回頭,依依不捨地告別慈母、妹妹及眾多村童摯友,離開孕育他少年時代成長的揭陽棉湖,走向更廣闊的天地,走向施展才華的歷史舞台。
從此,開始他那富有傳奇,帶領卓家軍東征西討、衝鋒陷陣、英勇殺敵的戎馬生涯。
卓興是一個念舊及不忘本的人;飛黃騰達後亦不忘當年舅母在其危難關頭傾囊資助,當戰功卓著獲聖上賞賜榮銜衣錦還鄉,在潮州府城興建的「駟馬拖車」官邸落成時,一再推遲府第落成慶典時間,大批軍政紳賈、嘉賓好友陪他足足等了一夜一日,待舅母這個窮老太婆聞訊從棉湖鄉間徒步幾十里路抵埗,這才下令慶典舉行;多年未見的妗甥重逢時喜極相擁而泣,他更親自陪同舅母一齊主持此盛大慶典,被當時的潮州老百姓譽為一個有情有義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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