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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楼] 张新民:再与寒鸣兄论生死书

再与寒鸣兄论生死书

寒鸣兄如晤:

接读大函,感慨良深。兄既失慈母,复丧爱女,哀毁之痛,必入骨髓。而人生世间,惟情之一字,最是令人难堪,亦最令人珍贵。故贤圣设教,多顺随世间人情,要在挺立人格,建构秩序。而羞愧廉耻,恻怛不忍之心,人皆有之,倘能转化为满腔救世悲愿,升华为视人若己情怀,则浩气必可可弥漫天地,即鬼神亦同一哭泣。盖心也者,可涵摄万事万物也;情也者,可通天地鬼神也。而死生幽明两界,皆可一气感通矣。故人生不患苦难困顿。而患自私卑琐。苦难困顿或可造就人才,自私卑琐则必自陷厄井。尤其多难殷忧,动忍增益,不戚戚于困穷,无惶惶于生死。举凡世间有道君子,均无不担荷人类苦难,有情而终不为情所累,救世而绝无救世之相,纵使生死狂澜袭来,亦无入而不自得。故苦难也者,善用辄为人生财富,不善用即为人生绳厄,斯义亦可谓大矣哉!

余闻晓江坠楼身亡,遂油然生出悲情;而读兄之大函,又不能不涌动悯心。盖心动则情动,情者必可感通也。尤其白发人送黑发人,实乃人间最为难堪者,故亟望吾兄善自珍摄,相互以圣贤工夫自勉。拳拳之心俱在,兄自可明察也。

新民少时,蒙雅无知,不知稼穑之艰,不识生民之劳。及长,遭国家多难,民族危凶,时在乡间插队,终日胼手胝足,虽常有忧国忧民之思,生民休戚之念,然亦颇感人生之无常,时怀出世之想。及至壮年,家遭不幸,父母兄弟七人,竟先后凋零大半,今之所幸存者,不过二人而巳。然受恩莫大,欲报无从,曷其痛哉! 曷其痛哉!虽有至亲,无能救之,则生死皆人生一大困局,何能突破解此困境耶?兹事甚大,故每欲探究生死,惘然有别世意。复广阅群书,遍参善知识,又尝闭关修行,而终有所悟。以为生固不必喜,死亦不足哀,生之与死,不过夜之与旦。昼夜一轮回,生死亦一轮回矣。倘能道法自然,必可从容去来。而善始善终,斯义亦大矣。其所最精最当者,当为朝闻夕说之说,此乃儒门立教救世凛然大义,非气节豪迈君子不足以知之。而人道也者,莫宜于夫子。惜今日熙熙攘攘者,尽皆奔趋逐利,仗气死节之士,举目罄国难觅。呜呼! 儒门之淡泊,亦势之使然也。遂发振起之宏意,宁可自处边缘,亦决不迎合世俗,而尤安于寂寞静冷。盖世间苦难,何能忍而置之,故出世用世,悲忻交集,皆集于一身。心念每有动,神则安泰矣。

晓江兄之死,所以悚震我心者,乃在其正当有为之年,何以竟自轻薄如此。路途超遥,未能走哭,遂寄奠一觞,聊发一文,洒泪痛祭,摅我哀思焉。然拟告世之君子者,则为好生之大德,一皆以正命为善终,质之天地及众生,举凡一切有情体,何尝有一亳异耶?故顺受其变,奚以其正,素位自得,方可超越生死。否则生也糊涂,死也轻率,生之如死,死之即腐,岂不令人痛惜乎?噫!中华久无仗义死节之士矣,岂不徒贻他人讥笑嘲讽耶?

黔中风物民情均极佳美,兄来必能多得山水灵气。明年弟拟开一儒学会,届时当伫候兄之辱临焉。

拟将停笔,又获睹宏作,益知兄谊重情深,字字皆从不忍涌出,不能不打动人心。联话“振思想考古之旌,生死方研,遽报哲人失江右;述文章通今其旨,春秋未作,乃遗侪辈恨津西”;意甚佳。文中引及拙函,愧甚。惟其中“倡明圣道”一句,脱去一“圣”字,致使文意不畅,或弟前有所疏忽,原文即如此,故特告补入。

专此 即頌

文祺
弟新民上
西历 二0一三年三月一日晚

附寒鸣兄大函及宏文
新民兄道鉴:
顷悉复函,诵读再三,情真意重,更有悲天悯人襟怀,令弟感佩。
兄由晓江兄之悲剧而更觉生命教育和弘扬我中华文化大道之重要与迫切,诚哉斯言,我甚服膺。
弟三十余年来迭经磨历,尤其近两年,痛别爱女慈母,愈益更受生于斯世之不易及领悟人何以为人之重要。兹关不透,必为物诱,且难经风雨。而欲真过此关,徒事于典册无益,需直面生活,切实践履。
每思振兴圣道之途,总觉当以揭扬现代平民儒学为要。弟近正在友人鼎助下致力于此,尚祈得兄指教。
拙作蒙兄不弃,拟刊布于《阳明学刊》和《人文世界》,至感至铭。
过了正月,拟将小女送回江苏镇江老家入葬,然后在外行走散心。颇欲游黔,不知何时得遂心愿?
初春时节,冷暖不定,还望珍攝!谨颂
道安!
弟:寒鸣拜上
2013年2月23日于津寓




忆悼晓江兄

陈寒鸣

虽然二十余年过去了,我至今还清晰地记得,1992年夏为探访明代平民儒者颜山农故里,第一次陪侍先师黄公宣民先生去江西。江西是黄先生的故里,他对那里的人文历史、山川地里、古今人物自然十分熟悉而又倍感亲切。一路上,我们畅论山农与泰州学派外,又谈到江西中哲史学界的研究状况。他对我说:“在你们这辈人中,南昌大学的郑晓江悟性高,有才气,而又肯坐冷板櫈,日后必会有大成就。”从那时起,“郑晓江”这名字便记忆在我脑海深处,只是无缘结识。
直到2006年秋,我应邀参加在河南修武召开的首届国际竹林七贤学术讨论会,始有结识晓江兄之机。先是下榻修武宾馆的当晚,忽有青年才俊徐春林到我房中访谈,自我介绍正在苏州大学蒋国保教授门下读在职博士,快要毕业了,忙着写有关泰州学派方面的学位论文,遂与我较为深入地交谈了一番。次日上午,大会举行开幕式,有位和蔼可亲的中年学者坐到了我的身边,轻声问:“您是天津的陈寒鸣先生吗?我是郑晓江,从江西来的,一直想认识您!”我说:“是南昌大学的郑先生吗?真没想到在这儿见到您,太高兴了!”他告诉我,他现在江西师范大学工作。就这样,我和晓江兄相识相交了起来。
晓江对我们当年搜寻山农遗集和探访山农故里的事给予了高度评价,称黄先生发现并整理、标点出版山农集是件有着重大意义的事,又说探访山农故里之行可与当年顾颉刚先生访东壁(清儒崔述)故里相提,可惜未见你们写出纪行之作。他说他近年提倡并力行“思想考古”方法,力图透过此方法参古思今、会通天人,领悟生命真谛。实在说来,一直到那时,我都没处这样的角度来思考当年探访山农故里的意义。晓江兄的话深刻启发了我,我很认同。
我乃是未经过正规科班训练的人。晓江兄却绝不因之而低看我。他曾诚邀我到他们江西师大去,与他、春林及其他朋友们一道干番事业。他并为把我调去而想方设法,竭尽努力。事虽未果,但晓江兄的古道热肠,令我感佩。
晓江兄在生死哲学研究上造诣极深。他在生命教育上做出的成就很大。而这几年,晓江兄亦以发起兴办“讲会”而闻名于学界。我第一次应邀参加的是2007年11月兴办的“石莲洞讲会”。晓江兄主讲了“阳明的生死困顿与明代思想主题、儒者政治实践的转型”,我则谈了“罗洪先的儒学思想及其生命精神”。事后,晓江兄主编《石莲洞会语》,交中央文献出版社出版。他一定要我为该书作序,我几经退辞,不得不应命撮笔,文末写道:“自上世纪90年代以来,国内思想文化界逐渐产生发展起‘国学热’,很多学者都在寻求着如何在深入研究中国思想文化的基础上弘扬优良传统,推进中华民族全面复兴的伟大事业。江西师范大学教授晓江兄借鉴文化人类学中田野调查的方法,将‘考古’与思想史研究结合起来,深入乡镇田野,在古村古树古庙古墓古道古书院等历史人物生活、求学、婚娶乃至安息之地阅读原典,直面先人,感悟往哲。他不仅以这种‘从经典还原为人,从人还原为生活’的‘思想考古’方法研治中国传统,取得了丰硕成果,而且,他和他的同志们还为了接续儒家讲会传统,激发当下世人日益失落的求道热情,并进而承继和光大中华民族优秀文化传统,自觉体认儒家讲会精神,恢复传统讲会制度,举办讲会活动。……我认同晓江兄提倡的‘思想考古’方法,以为这是深入古人精神生活、体认其内心世界,从而真正了解和认识中国传统的有效途径。对于晓江兄等恢复传统讲会制度并举办讲会活动的用心,我亦深表赞同。”“思想考古”对于深入古人精神生活、体认其内心世界,确实有很大助益。 2009年9 月27日,参加纪念孔子诞辰2560月年国际学术会议期间,在曲埠,晓江兄邀我带领
其弟子四人参谒孔林,在子思墓前以孔门弟子为主题对话交谈,其乐融融,仿佛又回到了孔子开讲杏坛的时代。后来,晓江兄把此举称为“孔林讲会”。
2009年11月,晓江兄倡兴“仰山讲会”,安排我做第一场主讲,并命我谈“我的学思历程与问学记”。2010年4月,晓江兄再兴“姚江讲会”,我亦与焉。晓江兄在《姚江会语后记》中说:“目前许多青年学子已经出现了生命意义难觅、精神家园不知在何处的问题,我们应该在现代教育中恢复中国传统的‘讲会’方式,使青年学子在血脉上与中国优秀的传统文化相联通,在教师与学生之间知识传授、生命交融、人格感化的过程中让青年学子摆脱生命困顿,安顿身、心、灵,以进德修业,教化社会,获得幸福与成功的人生。”此即晓江兄热衷于“讲会”之深意所在,由此亦可感知他悲天悯人的情怀。唯其有此深意,晓江兄一直想把讲会活动坚持下来。春节前夕还来电话与我商谈此事,不想竟成了他留给我的最后一番话语……
“姚江讲会”是我与晓江兄的最后一面。2010年12月28日,我的爱女告别人世;未及一月,慈母又撒手人寰。我陷入极度痛苦之中。晓江兄闻讯立即打来电话吊问,又很担心我,不断发来短信宽慰我,劝勉我“力效近溪子,以自己的振作努力,用讲学传道、著书立说的方式来承续她们祖孙的生命,她们在天国才会欣慰”。2011年夏,我们夫妇行走散心至南昌。其时,晓江兄刚与同事们到了内蒙,他得知我们到了南昌,一边怪我何以不提前告诉他行程计划,一边赶快联系王令策,请其代为接待。
实在没想到呵,晓江兄居然遽尔辞别人世!我惊悉此讯,如五雷轰顶,不知所措。言犹在耳,往事历历,天人永隔,情何所堪!
贵州大学教授张新民兄在给我的邮件中说:晓江兄人虽已去,然生命教育仍不可不讲;斯乃可久可大之事,亦不可不俟诸来者。倘以为晓江死于坠楼,生命教育即可放废,则非颠倒必愚痴,不识沧桑何害大道也。而生命教育之根本要义,仍不可不以人合天,当归宗于天地好生之德,无使物我有一毫之隔耳。而大厦之成,非一木之干。辄拔育人才,兴起欺文,倡明圣?道,或可一刻有缓乎?吾乡前贤子尹先生尝有诗云:“古人已入长夜室,不赖后死固无术。”诚可谓至哀至痛之言,读之者曷可不尽责乎?即晓江兄壮岁未竟之事业,亦当期以来者之重振也。人之死犹不死者,惟在其精神生命乎?所谓骨朽而名扬者,乃在可以彰往劝来耶。
生命教育不可不讲,讲会活动亦不可不兴,此皆抜育人才、振兴斯文之大事。唯接续晓江兄未竟之业而将这些事做好,方能告慰他在天之灵。
晓江兄的学生张慧远发来短信告我:“追悼会当日,早晨凄风冷雨,火化时雪珠纷飞。天地同悲!到墓地时末清气明……”呜呼哀哉!


新民道兄:

夜不成眠,试拟一联以吊晓江兄,录于下乞正。
谨颂
春安!
寒鸣拜上
2013年2月25日晨于津寓

振思想考古之旌,生死方研,遽报哲人失江右;

述文章通今其旨,春秋未作,乃遗侪辈恨津西。


晓江教授千古,弟京口陈寒鸣痛挽

作者:李春梅   回复:0   发表时间:2013-03-01 08:17: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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