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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楼] 空床夜听南窗雨,夜半挑灯谁补衣

感谢名世博友,他在读过我的怀念系列博文(二十一)后(该博文为好友金援清所作,题:《张先生百日祭妻之情深意切》),在评论时贴上了一首感人泣下的词。我孤陋寡闻,第一次读到如此情深辞美的悼亡之作。每读一遍,必流泪一次。对爱妻的一往情深,使我和近千年前的词作者产生了穿越时空的心里共鸣。看来,眼下我的心情,并非现代人所独有,古代人照样多愁善感,用诗词这种文学形式淋漓尽致地表达自己的情感,并使之成为不朽诗篇而千古传诵。
这首词的词牌是鹧鸪天(又名《半死桐》),词作者为北宋贺铸,全文是:“重过阊门万事非,同来何事不同归。半死梧桐清霜后,头白鸳鸯失伴飞。 原上草,露已晞,旧栖新垅两依依。空床夜听南窗雨,夜半挑灯谁补衣。”表达了作者对亡妻赵氏的深挚追怀。词中通过旧地重游抒发感情,追念了作者与亡妻在长期同甘共苦的生活中培育出来的深厚爱情。全词触景生情,出语沉痛,情真意切,哀怨凄婉,动人肺腑。词的上片“重过阊门万事非,同来何事不同归”两句,写他这次重回苏州思念伴侣的感慨。“阊门”,是苏州城的西门。词人重返苏州,一想起曾经和自己朝夕相处数十载的妻子已长眠地下,不禁悲从中来。一切面目皆非,因为前次妻子尚在,爱情美满,便觉世间万事都是美好,这次妻子已逝,存者伤心,便觉万事和过去截然不同,字里行间充满伤感。以下两句,以连理树的半死、双栖鸟的失伴来比拟自己的丧偶。“清霜”二字,以秋天霜降后梧桐枝叶凋零,生意索然,比喻妻子死后自己也垂垂老矣。“头白”二字一语双关,鸳鸯头上有白毛,而词人此时已届五十,也到了满头青丝渐成雪的年龄。这两句形象地刻画出了作者本人的孤独的和凄凉。换头“原上草,露初晞”一句,承上启下,亦比亦兴。用原草之露初晞暗指夫人的新殁,是为比,紧接上片,与“梧桐半死”共同构成“博喻”;同时,原草晞露又是荒郊坟场应有的景象,是为兴,这样下文“新垅”二字的出现就不显得突兀了。“旧栖”句至结尾复用赋体。因言“新垅”,顺势化用陶渊明《归田园居》中“徘徊丘垅间,依依昔人居”诗意,牵出“旧栖”。下文即很自然地转入到自己“旧栖”中的长夜不眠之思——“空床卧听南窗雨,谁复挑灯夜补衣!”这既是抒情最高潮,也是全词中最感人的两句。这两句,平实的细节与意象中表现妻子的贤慧,勤劳与恩爱,以及伉俪间的相濡以沫,一往情深,读来令人哀惋凄绝,感慨万千。“旧栖”、“新垄”、“空床”、“听雨”,既描绘出了眼前的凄凉气氛,也抒发了寂寞痛苦的深情。这种既写今日寂寞痛苦,复忆过去温馨,终见夫妻感情深厚,情意令人难忘。回肠荡气,极为感人。
贺铸(1052—1125),是宋太祖孝惠皇后的族孙,乃贵族子弟,他的才华出众,词作自然秾丽。贺铸尽管才华出众,然相貌丑陋,仕途失意,只是他的妻子赵氏和他情投意合,相知甚深。赵氏是皇族宗室济良恪公赵克彰之女,嫁给贺铸后,勤俭持家,体贴入微。一年夏天,贺铸见妻子忙着制作冬衣,忍不住取笑她是个性急的人,赵氏振振有词地说了个故事,说是有个人到了嫁女儿的前一夜,才想起要找大夫医治女儿颈上的痈,假若到了冬天才缝制衣物,不就与那嫁女儿的人一样傻吗?后来,贺铸偕同妻子去江苏一带游玩,不料妻子竟在江苏一病不起。这个打击使词人哀恸欲绝,流连于江南,久久不忍离去。等到他第二次去江苏,景物依旧,前尘往事涌上心头,心中的激动感伤再抑止不住,于是有了这首《鹧鸪天》。此词又名《思越人》或《半死桐》。一般读者可能会这样认为,词作者和他的夫人都是皇亲国戚,何来”挑灯夜补衣”?其实,贺铸虽有着显赫的家世,却因家道中落,加之为人刚正不阿,终其一生屈居下僚,俸禄微薄,锦衣玉食的生活与他无缘。他的妻子虽为皇族宗氏女,然嫁给贺铸后也只能过着平民的生活,她毫无怨言,和丈夫同甘共苦,勤俭持家,方回(贺铸字)和如此贤慧的女子,如胶如漆,感情甚笃,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我是在桐乡儿子处读到贺铸这首悼亡词的。读时和词人重回苏州的处境和心情如出一辙。“重过阊门万事非,同来何事不同归”,我不妨把它改成“重返桐乡万事非,同来何事不同归”。回想六年前,即2006年,我退休了,和爱妻兴冲冲地来到桐乡儿子“碧水云天”的新家,不几天小孙儿便呱呱堕地。两年半我和爱妻的朝夕相处,把小阳阳拉扯到三岁,拉扯到会笑、会叫人,会唱简单的歌,会装模作样的出镜,会一个人一次走六里路。爱妻一直像机器一样带病运转,导致体力精力全面透支、旧病复发,到2008年底2009年初离开桐乡,爱妻便一病不起,直至泪别我这个相濡以沫相熙以湿数十载的丈夫、泪别她一直爱着宠着的儿子儿媳和孙子、泪别父母和这么多情感交融的兄弟姐妹们。当初我和爱妻肩负着“神圣使命”离开南浔时,爱妻和我约定:把小阳阳领到十岁,我们年纪也大了,我们就回南浔了,在家乡颐养天年。但我们的这个约定没有成为现实。今天我重返桐乡,一切都面目皆非,爱妻永远地离我而去,然而爱妻的音容笑貌犹在,爱妻留下的物件仍在,当初和爱妻一起经历的各种场景都历历在目。我怎么能不极度伤感地仰天长叹:“苍天啊,儿子的家是我们最后的归宿,为什么我们竟‘同来何事不同归’啊?”足足三年,如果爱妻只是大病一场、最终康复,那我俩在桐乡再干上三年,就可以心宁神定、无牵无挂地去南浔过上几年轻松安稳的日子,那该有多美满啊!我现在的状态正是“半死梧桐清霜后,头白鸳鸯失伴飞。”自从爱妻走后,我的心死了,人已经和欢乐绝缘,真好似一支半死的梧桐,焉了。桐乡市的驻地旧称梧桐,和词暗合,因而用在我身上显得更恰如其分。失去了相依相伴的爱妻,满头花白头发,早已懒得去修饰了,不是活灵活现的“头白鸳鸯失伴飞”吗?至于下片的几句,无不都是我目下心情的生动写照。对我来说,无论是南浔的家还是桐乡的家,都是“旧栖”,南浔是我和爱妻的出生地,那里的家当然是“旧栖”。而桐乡的家,儿子的家,同样是我们的家。三年前我们在这里一住就是两年半,本来我们是准备住下去的,一直住到小阳阳十岁才作一个时段的告别,到我们生活无法自理的时候,我们仍旧要回来的,那不同样是我们的“旧栖”吗?这里的一草一木、一应物件,我无不烂熟于心。今年清明,我和孩子们一起去陵园扫墓,当看到墓碑上爱妻的遗容时,我失身痛哭,相依相伴的爱妻和我已然天各一方。看着“新垅”,仿佛看到爱妻的身影,我久久不愿离开。我失去了爱妻,仿佛失去了一切。在南浔,120多平米偌大的一个家,两米的大床,常常就我一个人消费着,空荡荡的,成天都是一种孤独的感觉。原来爱妻怕冷,被子盖得多,一个大床往往她要占去一半多,而现在我在她睡的那一边原式原样放置了枕头和被子,仍旧感到空荡荡的。一个人在家里转悠,自己也觉得是在浪费空间。孤零零地一个人用餐,唯一的感觉就是一个人饱了全家不饿。被套的拉链坏了,纽扣掉了,总得麻烦别人,小姨子也好,妹妹也罢,总不如爱妻在时说一声那么便当。因此,我从心里想着,贺铸的词完全是为我写的,没有再比他的词更贴切的文字来描述我目前的孤独和凄凉了!我真的从心底里感谢这位伟大的词人为我写下了如此经典的、百读不厌读之必涕泪俱下的传世名篇。(2012.4.16)






作者:张振荣   回复:0   发表时间:2014-06-01 08:30: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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