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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楼] 老刁/作者:淡如兰

2009年11月30日????
其实老刁已去世多年,但每当我去姐姐家蹭饭,再去爬老土产公司的那幽暗的楼梯时,总是很自然地想起那个高大的身影。通往楼顶天台的楼梯有很长一段时间都堆放着老刁遗留的烧饭的物什,旁边那面被老刁的灶火熏黑的墙壁是他生活历史最清晰的写照,走过那儿的人都会因此叨念一声老刁。

和老刁初次相识的情景并不令人愉快,因为是实习生,常常为了表现勤快而去帮忙护士给病人输液。但我的静脉穿刺技术委实不怎么样,我也因此惹恼了老刁。他粗鲁的斥责羞得我眼泪汪汪,即时起,在老刁整个住院期间,我都不敢靠近他的病床。谁知老刁出院后,我意外地在姐姐家的厨房门口和他撞了个正着。这个块头高大,穿着背带裤,梳着大背头的老头,瞪着金鱼眼严肃地打量着我,当时我心跳程度不亚于见到老鼠!我哆嗦着从他面前慢慢移开,谁知他一拍巴掌大叫:“小丫头,我认得你!”然后,便不顾我的难堪在姐姐面前把我所犯的错误絮絮叨叨地重述了一番,末了,一挥手,很大气地说:“小丫头,没关系,年轻人嘛,总是这么过来的,时间长了就好了!”这时,我才知道,他是我姐姐的邻居,也是这栋楼最不招人待见的人物。就冲他当天差点把我气昏的情形,他被人厌恶的程度可略见一斑了,由此和老刁就有了心结。但奇怪的是,从此后,老刁就和我熟络了起来。他每天都亲热地叫我小丫头。

最初认为大家不喜欢老刁,有可能是他的脾气怪,说话耿直。后来才知道,是因为老刁得了肺结核,却不懂得避讳,偏爱往人堆里扎。往往楼道里大伙聚在一块儿天南海北地畅谈,老刁一出现,马上鸟兽作散,只留他一脸落寞地站在那儿。时间一长,我渐渐地体会到了老刁那无奈的寂寞,心里慢慢泛出了同情,在上下楼梯的时候碰面,我会很大方地递送一个微笑。可老刁依旧不讨人喜欢,除了他的病,还有他的随性邋遢。他的住处凌乱不堪,衣物乱堆,锅碗瓢盆全摊在地上,随地乱吐痰。而在通往天台楼梯的拐弯处,老刁摆放了柴炉,一到烧饭的时分,老刁的柴炉浓烟滚滚,整个四楼烟雾弥漫,左邻右舍的咳嗽声,咒骂声此起彼伏。这个滑稽的场景持续了好多年,甚至到我婚嫁育儿后还在继续。那个楼道里换了好几任居民,姐姐也在我结婚前搬走,唯我这个外来妹因条件限制倒很坚定地和老刁作了许多年邻居。

在老刁“释放”的浓浓黑烟中,我走过了青葱岁月,并学会把梦想一点点放在实地,把理想生活化。平常心让我生活的视野宽阔了起来,老刁也在我的视线中高大了许多。处处受人冷遇的老刁对我也显得比别人亲热。很自然的,和老刁走近了,我们聊天的内容逐渐深刻了起来。才知道,老刁有家,有女儿,但老伴早死。而老刁年轻时风流倜傥招蜂惹蝶不顾家,所以女儿们现在都不愿照顾他。老刁说这些时,脸上的表情很平静,仿佛在说别人的故事。说到年轻时的荒唐,老刁满脸红光竟无半点悔意。于是明白:花心男人如顽疾攻心,早已无可救药!内心里,有一点鄙视,但看看他的古稀白头和偶然偷露的孤单的神情,也就不忍心在意他曾经的卑劣。

儿子出生后,老刁在我的生活中日渐重要了起来。因为老公上班忙,而家中又无老人帮忙,一个人往往手忙脚乱。常常是我这边在淘米烧饭,儿子那边已哭塌了半边天。老刁就在这时给我搭把手,帮忙做上饭,帮忙买点菜,有时也帮我揰揰煤炉,换换煤。高兴的时候,在征得我允许的情况下,伸过手捏捏儿子嫩嫩的脸蛋,亲热地叫“小光兵”(休宁人称头发稀少的为“光兵头”)。老刁俨然成为了我家的一份子……

时光在不知不觉中消逝,儿子一天天长大,而老刁也一天天老去,他的身体也日渐衰弱。后来,楼道里除了他猛烈的咳嗽声外,几乎没有其他人的声音。大家都对老刁远而避之,家家关门闭户。因为老刁的病,我心里也不免害怕。再相见,我的笑容有些僵硬,只是儿子还在纯纯地追喊“老刁公公”。老刁心知肚明,走过我的家门时,脚步匆忙了起来。终于,我们都缄默不言了,那个相扶相持的时代悄然流逝。虽然心里有些许不忍,但随着儿子脚步歪歪咿呀学语的成长,自私最终覆盖了愧疚。不久后,我买了房,搬离了那栋老楼。很长的一段时间,和老刁再也没碰过面,尽管同在一个小城。

很偶然,姐姐把自家房子卖了,搬回了县土产公司。我又有机会去爬那个幽暗的楼梯了。很想乘这样的机会去看老刁,但走到那儿才发现老刁的房门紧闭。心里在疑惑,老刁究竟去哪儿了?姐姐也不甚了解。突然回想起老刁往年的事,每到年末,大家准备回老家过年,老刁也会和大家一起离开那栋老楼。开年大家回来了,他也会在家家消停了春节的喜庆热闹,恢复往常的生活状态的时候出现。至于他去哪儿过年,谁也不会关心。我曾好奇地打听,老刁笑答亲戚家。想想他女儿们都不认他这个父亲,老刁的走亲戚的去处实在是个谜。但这个谜已存在好多年了,大家都习以为常了。因此,老刁不在家,也没人过问。那天我很平常地在老刁的房门前站了几秒钟,不在意地扫视了一下那个空空的楼道。只是,我不知道,和我一门之隔的老刁已躺在床上,病入膏肓。再后来,便闻知老刁的死讯。而令人难过的是,老刁曾经栖身的那个房间就变成了老刁坟茔——老刁的骨灰盒就放在那里。生与死,老刁都难以逃离孤单,这是怎样令人扼腕叹息的命运!

耳旁还依稀听见有人在喊小丫头,但那个高大的身躯至今已然消失在无人知晓的世界。一个人再经过老刁做饭的地方总有难以割舍的情感让我想起和老刁之间不浅的缘分。那份怀念一点点从心底漫出,却又落进无尽的虚空里,毫无着落感。老刁,你在那个没有星辰的世界,我不能虚幻地祝愿你幸福,但希望你能真正地得到安宁快乐。当所有的人都忘记了你,我和儿子却还记得你的笑容,记得当初你帮助我们的每一次,我们的感激和记忆中的你同在。愿你安息,老刁!

责任编辑: 汪冰

作者:222.184.28.*   回复:0   发表时间:2010-01-16 07:01: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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