族谱录LOGO

姓氏:

拼音:DIAO  

03-09

928627次

2人

33个

3630个

5041人

246部


[主楼] 二道桥:活在视线里的古驿站 /作者:刁丽俊

时间:2010-02-03 15:19:24 来源:保山日报网 undefined

从二道桥峡谷直穿而过的雪山河流6D5保山日报网

undefined

三道桥马店遗址

  二道桥,古代马帮出保山翻怒山时在西山梁子的一个必经驿站,至1958年修建西山公路和1982年开通老沙瓦公路,二道桥从未失去过“交通要道”的地位,并且一直延续到2000年。往事如烟,辉煌远去,二道桥仍以满目的苍翠活在人们的视线里。
  在我以往关于古道的写作中,二道桥都被我轻描淡写地一笔带过了。想象中它早已荒僻且被岁月烟尘所湮灭。而当我2009年7月踏进这林木森郁的古老驿路时,深深产生了想对二道桥说一句抱歉的冲动——为我的忽略以及迟到的造访致歉。6D5保山日报网
  如今,二道桥以淙淙的溪水滋润着我的眼睛,千年古道的辉煌虽然已渐行渐远,但蹄印依稀、芳草萋萋的石头路顺山体蜿蜒而去,遮天蔽日的古松、古栎、核桃树交叉重叠,互争天日,山谷里水流清澈见底,野草莓在草丛中悄然成熟,那是牧童的最爱。在我看来,二道桥也许是西山梁子原始生态系统最完好的地方。因为在前些年,西山有的村庄曾有过因干旱找不到水源不得不求援让保山送水进山的经历。而在二道桥,80%的森林覆盖率就绝对不会发生这样的事。作为古驿站,二道桥过去的华光璀璨不容置疑,现在仍具魅力,魅力在于它依然存活得自在和逍遥,不仅是山水,还有这里的居民宁静的生活状态。6D5保山日报网
  无论从古道线路看还是现存的道路系统看,二道桥从未失去过“交通要道”的地位,并且一直延续到2000年。从西汉前期南方丝绸古道形成以及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马帮出保山至腾冲,必走俗称北线的线路。也就是经板桥西庄——李家寺——木龙洼——一碗水——石门坎——八道湾——三道桥——二道桥——一道桥——瓦房,之后从康浪渡渡怒江,经芒宽乡芒龙上北斋公房;或经勐古渡、栗柴坝至北斋公房。北线是早期民间商旅自四川前往印度等地贩卖蜀布、邛竹杖等商品的主要过山通道。东汉永昌郡建立后,曾一度纳入官方经营,作为西出哀牢县地(今腾冲、德宏及缅北等地)的战略要塞。元明以来,随着大理云龙盐矿的开发,长期成为各地盐商向腾冲、德宏各地贩运盐巴的主要通道,直至后期滇缅公路通车,盐运改走公路后才逐渐冷落下来,前后沿用时间长达2400多年。
  唐代中期,古道逐渐南移,形成俗称中线的南斋公房古道。即经仁寿门、磨房沟、老鼠山、青岗坝、乌头塘、大海坝、二道桥、阿东、鱼塘、河湾、联合至双虹桥,上南斋公房。元明以来,南斋公房古道曾作过大规模的维修扩建,先后成为元代征缅、明初王骥三征麓川,明末邓子龙、刘綎平缅靖边和民国中国远征军反攻腾冲等多次大规模边境战争的进军线路之一。至1952年原保山至腾冲老公路修通后被废弃,南斋公房古道前后沿用1200余年。
  这两条古道,无论线路怎么变,二道桥都作为一个必不可少的驿站居于群山之间。至1958年西山开挖公路和1982年老沙瓦路开通,杨柳、瓦房、汶上、瓦马连成一线,二道桥仍是必经之路。2000年新沙瓦路开通,二道桥的一切于是归于沉寂。6D5保山日报网

  但这沉寂是相对于过去马帮来来往往,或者车辆川流不息时的盛况而言的。它并没有随着古道和现代公路的远去而变得渺无人烟。二道桥现在居住的34户人家恬淡而富足地生活着,既恪守和继承着祖辈的乡音不改,又接受着二道桥高山大水的润泽,古道曾经的华美为他们的生活作着最厚重的铺垫。在二道桥的一个小卖部里,我们见到了55岁的一口川音的张桂芹。她说她的祖爷爷上世纪三十年代逃壮丁从四川来到这里,先后在大竹山、沙子洼、扯麻箐、三道桥居住,到她是第五代了。我很惊异她浓重的川音,她说在二道桥,凡是祖辈从外地来的,都没有说瓦房腔的,一辈一辈往下传,大家都遵照祖训:人回不去了,乡音不能改。于是,这里形成了语言文化的大交流,江西、四川、河南、贵州,很是复杂。因为父亲是老中医,张桂芹也跟着学了一些,顺便在路边开了一家小药铺,顺便卖些小食品。小药铺的上方,赫然挂着一架弩,一问原来是她父亲年轻时打猎用的。因为森林茂密,这一带的梁子多年来黑熊、野猪、麂子数量不少,村里人常去围猎。射猎工具最常用的是弩子。猎人见到猎物,先绷紧弦,瞄准后打开开关,箭就射出去了。还有一种是地弩,就是把弩子放在野兽常出没的密林中,拉好弦,只要动物路过碰到开关,箭也就射出去了。但地弩有时会误伤到过路的人,一般很不敢用。村民说,现在这里仍有黑熊出现,特别是包谷成熟的季节,一不小心就会在地里撞上,2009年7月21日还抓伤了一只羊。6D5保山日报网
  张桂芹家的大门正对着通往保山的老公路,再往上走就是三道桥了。如果不是有人特别提示,眼前竹篱深深、瓜果缠绕的道路就是曾经通行了近50年的西山老公路。顺着河流的走势逆水而上,三道桥遗址静静地躺在群山夹峙的垭口,如一个历经风霜的老人正从容淡定地回味着一生所走过的岁月。正在放牛、曾担任过三道桥生产队长的张正洪老人跟我们坐在树下聊天,他说,从他记事起,三道桥只剩下5家人了,二道桥有9家人,他们一边种些粮食,一边兼开马店,给来往客商或赶路人喂喂马,烧烧茶。因这里地势开阔,水源好,赶路人一到了这里都会歇歇脚,喝喝茶,大马帮则在平坦处烧锅做饭。因为二道桥本身人口较少,上个世纪七十年代末,三道桥的几户人陆续都搬往二道桥去了,张桂芹一家是最后的一户,二十年前父母去世了才往下搬。三道桥便随之废弃了。我们顺着一些断壁残垣四处游走,在一堵墙角长满了野草的土墙旁,乡政府干部袁保平忍不住给我们讲了一个故事:这个屋子原是瓦房供销社在三道桥的一个代销点,上世纪六十年代末,瓦房公社的党委书记杨仁昌前来上任,他脚穿竹麻草鞋,身着疙瘩钮子衣服,头戴竹叶帽,背着行李从一碗水梁子走到二道桥,见这里有供销社的点,就与服务员要涨水(开水)喝,服务员说:“没下大雨,河水还没涨”;再问“卖不卖饭?”服务员说“锅里煮得有喂猪的南瓜。”杨仁昌气得够呛,第二天他召集开大会,将这名服务员开除了。袁保平说,这个故事一直在二道桥久传不衰,其实并没有什么恶意,只是二道桥人不断地在提醒后人,做人要朴实厚道,且不能出口伤人。我听了很是认同二道桥人这种与人为善的处世哲学,这也才是古道人家应具有的风范吧,说是古道文化熏陶的结果也尽可然。6D5保山日报网
  袁保平是栗坡村人,父母兄弟都在栗坡劳动和居住。从地理位置来说,三道桥居上,二道桥居中,栗坡居下。袁保平也觉得,就因为村庄的存在,二道桥才是活的。在这海拔2100米的地方,一份宁静囊括了山里人所有的满足和内心的淡定。栗坡虽然只有40多户人家,却营造了果实充盈的世界,包谷遍坡,桃梨坠满枝头,核桃树站满房前屋后,就连村里大嫂采摘的花椒,也是香气袭人。于是我分外留恋这种鸡犬相闻,桑麻交错的山居生活。特别在袁保平家,摘了很多的梨,又受到了很热情的挽留,离去很是不舍。行走古道,总有一些让人割舍不掉的东西,我想,这与古道边的人家应该是有很大的关系吧。6D5保山日报网
  我们这次上二道桥,是沿沙瓦路先到瓦房再倒折上去的。出于对西山这条古道完整性的探访,10月末,我们又和隆阳区委宣传部的同志再次进入二道桥,并且是从小海坝岔进沙瓦路走的,近十年没有车辙碾过,两旁的生态得到了很好的恢复,公路虽大坑叠小坑,沿途却是浓荫匝地,使行走很是愉快。又到了二道桥,只见从山谷间流出的泉水肆无忌惮地冲击着石头和路面,整条峡谷都是它蜿蜒明亮的身躯,似乎还能听到它奔跑的快乐。据说,二道桥河与下游的响水河交汇后,巨大的河流成为瓦房乡上万亩土地的生命之源。受河流的感染,我们跟着水流的脚步顺山谷走向瓦房街,尽管秋末的山谷没有花朵的颜色,但与水相亲是快乐的,水的洁净和清凉,水的透明和柔美,使三个小时的路程充满生命的质感,如果生命的河流也能这么恣意流淌,那就是人生的大快乐了。6D5保山日报网
  三上二道桥,是接近年底的时候了。这次,我们是沿着一碗水梁子,搜寻着古道的痕迹向曾经的丝路文明走去。从李家寺走到一碗水,我才发现,古道上的马帮从博南山渡过澜沧水,经九曲十八盘又到了平坡,之后到达保山,稍作休整,又开始了艰难的行程。保山坝海拔1600多米,而一碗水,却是2800米。我们坐在越野车上,师傅每走一步都要挂在一档才能爬上陡坡,林区道路又巅又窄,可以想见,负重的马帮是怎么一步一步丈量上来的。一碗水几百年以来都是保山的主要林区,森林茂密,植被完好,夏无酷暑,但冬天奇寒,路铺白霜,常有积雪。并且这条俗称北线的线路渡过怒江就直上北斋公房,之后更是道路崎岖,毒蛇出没,蚂蝗飞舞,古道的艰险才迫使赶马人将线路数次南移。6D5保山日报网
  一碗水存在了上千年,它的神奇在哪里?在现在的一碗水护林站后面,我们见到了这一存在了无数年的小水潭。实际上所谓的“水潭”,四周面积不超过一平米,但水质清冽,透着彻骨的冰凉。护林员说,无论干旱的冬季还是暴雨连绵夏天,潭里的水都不会减少盈尺或急剧暴涨,永远是平平静静的“一碗水”,假如谁挑几只大桶来,一瓢一瓢舀,它也永远不会干涸,这也就是叫人称奇之处。按科学的解释,这是一种地表水与地下水渗水的压力平衡,但人们似乎更愿意从人性的角度来理解这一自然现象:天地所赐之水,取之一瓢足矣,不可贪婪浪费。在人类可以向自然索取的资源逐渐减少的情况下,这“一碗水”于我们是不是更弥足珍贵呢?6D5保山日报网
  一碗水是整个梁子的最高点,继续往西走,就是下坡路段了,要过马帮谈之色变的石门坎和八道弯,88岁的赶马人赵有西说,因这里地势险要,土匪出没就常在这一带,很多马帮到了这里就需要结伴而行,13岁开始赶马贩盐的赵有西一到这里总是大气不敢出,不管多累也要紧跟大人疾步飞走,生怕遭遇噩运。如果是直线距离,八道弯本没有多少路,但八个弯这么一拐,就叫人走得有些吃紧了。从一碗水到二道桥,四、五个小时的行走,让人再一次理解了什么叫高山大水,什么叫绵延不绝的古道艰辛——这也仅仅是千里古道中微小的几公里。而人类的文明,就在这无数个几公里的延伸串结中发出夺目的光芒。6D5保山日报网

作者:121.234.212.*   回复:18   发表时间:2010-08-24 12:29:39

族谱录纪念网
[回复] 古道遗韵花桥/作者:刁丽俊


http://www.yndaily.com 
2008年09月05日 10:40 云南日报网
花桥距永平县城20公里,这个博南县旧址,如今只是永平县博南镇的一个村。
我曾先后3次在不同的季节到达花桥,每次都意犹未尽,我也说不清楚是什么让我如此魂牵神往。是这里桃源般的宁静如画吗?是蹄印深深的驿站老街无处不在的古道韵致吗?在花桥,我没有异乡人的陌生,相反,竟有在家园里游走的亲切。
花桥的老百姓都记得这么一句话:花桥是条槽,雁过掉皮毛。说的是花桥的地形是一个天然的狭长地带,似一个细长的葫芦,不管是天上飞的还是地上走的,要由此出杉阳至保山,花桥是必经之地。因为在地理位置上的优越,花桥被理所当然地作为了博南县县址。东汉王朝为开发永昌郡,广征民工,大规模修筑博南道。花桥成了博南古道一个重要驿站后,任何一个过路的马帮或客商,都必须在此吃饭歇息,否则是没有体力翻越艰险的博南山和渡过天险兰津渡的。所以,花桥逐渐成了一个有县城级别的繁华驿站。
花桥村实在很美,稍有坡度的老街贯通全村,石板上蹄印深深,两旁曾经的商铺和马店鳞次栉比,以斑驳之态接受着我们的拍摄和感叹。绕村流淌的一条河,终年水流清澈。如今,花桥村还居住着200余户居民,家家喜种桃李瓜果。2006年5月我去的时候,幼嫩的核桃挂满了村头的大树,树阴遮蔽了半个村的上空,早熟的五月桃在枝头惹眼地跳跃;同年11月初再去时,核桃已被采收了,无论走进哪一家,都会有果实饱满的核桃温暖着我的手心。今年春天我第三次去,油菜花、桃花、杏花、李花一齐璨然绽放,简直就是一个花的世界。一株元代的梅树,虬枝苍劲地立在现在的花桥小学,从前的普昭寺,春风中抽出的绿叶明亮而鲜嫩,展示着绵延了600年的蓬勃生命力。这株梅树,既是花桥久远历史的见证,又是花桥人引以为荣的活着的文化。
在花桥,不用刻意去搜寻古道飘逸的烟雨,只需站在一幢幢雕梁画栋的老屋和青石铺地的马店里,就不难想象这里曾经发生了多少爱恨离别,成就了多少辉煌与传奇。祖辈晚清时期曾任永平县千总的吴应清说,从记事起,他看到的花桥村大马店共有6家,每家能歇六七十匹马,饭店也有10余家。每天清晨,都会有人赶着成群的黄牛在这里歇脚,这其中一部分是客商贩卖的黄牛,一部分是马匹不够用来驮货物的黄牛。牛是晚上赶路,太阳冒山时歇息的。而黄昏,歇脚的马匹和货物,再一次摆满了花桥街,抬人的滑竿也摆了一长溜。踩踏声,嘶鸣声,赶马人的吆喝声,店铺里的猜拳行令声,使得花桥街热闹异常。事实上,现在可以看到的从村脚到村头的老店铺绝不止200家,足以想见花桥当年的繁华。
被称为“花桥文化人”的杨希虎,在花桥开了一个碑刻店,边做生意边练练书法、写写诗,日子过得很是逍遥。他说10多年前从西藏当兵回来,就迷上了书法和文学,花桥这么厚重的历史,不去书写太可惜了。门庭里,贴着一幅他自己写的对联:万年古道风雨沧桑存余韵,千载元梅冰雪透骨散幽香。足见他对花桥文化的倾心和迷恋。
当地人说,到了花桥不走“万马归槽”,就等于只走了一半博南古道。“万马归槽”是花桥东至永平必经的古道奇观,即永平与花桥漫漫山路之间一个长约五六公里的狭长山谷。行走在古道之上,沿途不断见到成片的古茶树,绿叶间点缀着洁白而娇美的花朵,一股淡淡的香味弥散在林间,令人心旷神怡。古道两旁,峭壁直刺云天,浓密的灌木或藤萝交织成绿幕遮住了细细的天空,人与马除了穿行在这槽子里,是没有别的路可走的。试想马帮繁盛的年代,负重的马匹永不停歇地穿行于一条峡谷之中,该是何等的壮观啊!行走在这山谷里,我感觉自己就像一匹马,想跟上当年马帮的脚步,却只看到一串串蹄印在凹陷的石板上,向前延伸。
刁丽俊 (云南日报)

作者:121.234.212.*   发表时间:2010-08-24 14:52:30

[回复] 回复二道桥:活在视线里的古驿站 /作者:刁丽俊

穿山而过的河流:瓦渡暗河

保山新闻网 2006-10-27 15:06:46 保山日报网

  一条河流,从一座山体中穿行而过,三百米长的暗流,在大山腹中左盘右旋,最后从山的另一面呼啸而出,形成天宇之下一道令人慨叹的奇观,这就是隆阳区瓦渡乡境内百姓称之为“落水洞”的天然暗河。

  这条河说险并不险,雨水丰沛的夏秋之季,只是水没膝盖而已。它的奇异之处,就在于它拥有两个通往光明的出口。在山体内恍若隔世的黑暗中,来路和去路都在前胸与后背之间,所以在一个多小时的涉水穿河中,清凉的水波始终柔软着腿部的肌肤,与心一起荡漾着飘出河谷。

  9月20日,我们从瓦渡石林旁的下寨村出发,踩过片片收获后的包谷地,双脚踏进了一条河流。这条宽约五、六米的瓦渡河,从水寨乡岩子脚下的烂柴河发源,经荒田村蜿蜒而来,瓦渡乡境内12公里的行程,已使它迫不及待地急速涌向山体的腹中,我也随着它的流速,来到草木疯长,怪石嶙峋的洞口,哦,与其说是洞口,不如说是为这条河流打开的一扇不规则的、充满对黑暗猜想的“大门”。

  这座暗河的“大门”从山尖直劈下来,以一个立体的“人”字撑住了整个山体,“人”字的头顶松林稠密,茅草森森,垂曳而下的阴凉罩在了头顶。一步步向悠长的暗河迈进,十米内光线还能够侧身而入,再往里走,就要打手电了。借着微弱的光亮,我们的目光向“嘀嗒”有声的方向搜寻而去,高约二十米,宽约七、八米的石洞,竟是一个钟乳石的天堂,各种形状的钟乳石或直立或倒悬,层层叠叠,密密麻麻,说像什么,它就像什么。一滴水,忽地落在脖颈上,竟是沁人的凉。又一阵翅膀“扑扑”的声音传来,原来头顶之上,是无数只燕子飞来飞去,在这无更多人知晓的洞里,说不定还能采到燕窝呢,想是这样想,可惜在这生灵借住的大地深处,你已无心攫取它们艰辛酿造的“果实”。

  同行的人往前走了,我因为拍几张模糊的照片而落在了后面。耳畔是无边的寂静,因为脚是被水流推着往前走,根本听不到在水中行走该有的“哗哗”声,我并不着急,也不惶然,钻进鞋里的颗粒状泥沙按摩着我的掌心,我心静如水的继续前行,待到有影影绰绰的光亮在前方出现,我知道与三百米河流的亲密接触就到尽头了。

  果然,水流湍急起来,一个漩涡接一个漩涡,河床收至一、两米宽,我们有些踌躇起来,带路的瓦渡村支书老杨说:“我先出去探探路吧,以前我是走通过的,一出洞就到沙滩了。”他向越去越窄的洞口走去,我们在原地等,到见不到他人影的时候,声音传来了:“水深至腰了”,又过一阵,他折了回来,说:“洞口被包谷秆和淤泥塞住了,水倒出得去,但人是出不去了,除非我们一起把包谷秆抽开,抱出洞外”。想想要浪费很多的时间,我们还要去爬石林,就留着些下次再来的遗憾原路返回。

  因是逆水而行,水的阻力使步履缓慢起来,溅起的水花打湿了裤子,及至洞口,秋日的阳光照在有些发凉的身上,竟是说不出的舒服,站在阳光下足足晒了五分种,才觉得重又回到了天地之中。

  坐在山坡的青草中休息时,老杨说,在他小时候,这条暗河有两个人深,没人敢进去,上世纪七十年代山那边的丙麻乡修了沙沟桥水库,水分流了,人才进得去。冬春季节水也就淹到小腿。他说,这条暗河,其实用处很大,灌溉了瓦渡乡平场子村、丙麻乡秀水村等村寨上千亩田地呢。(作者:刁丽俊)



作者:60.168.17.*   发表时间:2012-05-13 05:45:27

[回复] 回复二道桥:活在视线里的古驿站 /作者:刁丽俊

undefined

赵德西老人


一段刻骨铭心的记忆
http://www.sina.com.cn 2007年04月27日10:33 云南日报
   
  83岁的赵德西,尽管岁月的风霜磨蚀了他曾经的魁梧和矫健,但记忆深处的一段特殊经历,至今仍记忆犹新。那就是他作为中国远征军20集团军骡马运输队护卫的4年特殊经历。

  1942年5月,日本侵略军占领怒江以西后,中国远征军20集团军和11集团军在霍揆彰、宋希濂将军的指挥下,在南至三江口,北至栗柴坝、猛古渡的怒江天堑上修筑江防工事,并责成保山县征雇大量民夫、马匹运输粮食弹药支援前线。

  1943年8月5日,19岁的赵德西从出生地保山道街官石寨挑柴去蒲缥卖,正遇上驻扎蒲缥的20集团军88师部征兵。在没有任何准备的情况下,赵德西穿上了军装,与其他100名新兵一起,被送往保山、云龙县漕涧训练了20天。之后,他们频繁往返于保山的杨柳、瓦房、瓦马、户帕、古永、盈江一线,在高山深谷中押送粮食弹药。

  1944年5月,滇西反攻战打响,中国远征军在300公里的江防线上横渡怒江天险,向侵占龙陵、腾冲的日军发起反攻。保山人民支援抗战的热情极高,民众节衣缩食,省下粮食布匹源源不断地捐往前线,骡马运输队也就不分白天黑夜地在枪林弹雨中拼死前行。

  战争惨烈的场面,至今还让赵德西难以忘记。1944年7月一个电闪雷鸣、大雨滂沱的夜晚,一架美国飞机在蒲缥打板箐下的盘蛇谷坠毁。第二天他率骡马队从谷道经过时,仍见这架飞机的主零件斜插在岩羊山上,飞机四周是燃烧后的大片焦土。后来他听说飞机上的两名飞行员跳伞后被里不嘎的村民救回村里养伤。

  赵德西说,有一次,他们冒着炮火往高黎贡山南斋公房垭口运送物资,子弹不停地在耳旁呼啸,身边不时有骡马中弹滚下山谷,也不时有同伴中弹牺牲,场面悲壮啊!战斗结束,垭口四周尸横遍野,殷红的鲜血浸透了黑色的土壤,赵德西及马夫们穿着草鞋踩在血土里,双脚在泥泞中被染成了刺眼的红。自那时起至今日,赵德西的脚后跟一年四季都在皴裂。那时骡马运输队上前线时运弹药,返回驮的就是伤员或远征军士兵的尸体。南斋公房一战,赵德西与其他护卫、马夫一起掩埋士兵尸体,尸体一层堆一层,他们连下脚的地方都找不到,只有一具具往外挪,整整掩埋了3天。那种血腥的场面,60年过去还不断地在他眼前浮现,成为他生命中永远抹不掉的沉重记忆。

  如果说这血腥的一幕让他对战争的残酷有了最直观的认识,那么另外一件运输途中发生的“饥饿毙命”事件,让他真正感受到了战争状态下失去亲人的切肤之痛。他的侄子阿根,年仅10岁就成为一名运输队的队员。在一次运输途中,由于自备的粮食不足,阿根饥饿难耐,扯了一把路旁的蕨草充饥,吃了不久,就头晕目眩,一不留神坠下了悬崖。赵德西目睹这一情景伤心欲绝,也为没有照顾好亲人抱愧自责了60多年。

  赵德西就这么在枪林弹雨中坚持到抗战结束。1946年他随部队调往贵州,此时,内战已经爆发,他对国民党发动内战的行径深恶痛绝。于是,他逃离战场、逃离死亡的念头越来越强烈。这年10月,在一次行军途中他趁夜逃走,并辗转回到老家官石寨。

  1947年1月的一天,他正在锄地,只见村里的青壮年都惊慌失措地往山上跑,一问,原来是抓壮丁的来了,在村里四处搜寻青壮年。赵德西想,跑是跑不掉的,干脆一次来个了断吧!他抓起一把柴刀,手起刀落,斩断了可以灵活抠动扳机的右手食指前两节。后来他感叹说:“也许就是这两节指头,换了我一条命啊!”

  赵德西如今生活在保山市隆阳区道街乡,与儿孙共享天伦之乐。

  刁丽俊文/图 (云南日报)

作者:60.168.17.*   发表时间:2012-05-13 05:48:21

[回复] 回复二道桥:活在视线里的古驿站 /作者:刁丽俊

密支那,丝绸古道上的长歌行

保山新闻网 2007-07-13 16:24:55 保山日报   伊落瓦底江及江边的昔董古镇,其专事“摆渡”和提供来往客商“歇脚”的岁月虽然已经跨越了一个世纪,但给人的感觉并不太遥远,当年马帮的故事就像发生在昨天一样……



  这是一条60年前决定盟军与入侵日军决战命运的史迪威公路上的一座大桥———南泥卡河上的瓦当阳大桥。如今的大桥事实上已成了记忆当年大战风云的一部雕刻在大地上的“史书”。



  民间“穷走夷方急走厂(玉石厂)”的说法,给人的感觉是“一到夷方就会暴富”。在抹谷看了这个妇女艰难淘宝的场面后,才感到在夷方发财并不是件太容易的事。

  编者按语:从去年开始,本报分期派出记者深入当年的“夷方”———缅甸的密支那一带进行采访,以寻访中缅两国人民在开辟这片“处女地”时留下的艰难足迹。记者们力图用自己的真实记录告诉后人:中缅两国人民的胞波之情将成为世纪性的“歌声”永久地驻留在这片饱含深情的土地上……

  太阳永远在丛林中升起,翡翠闪耀着诱人的光芒,伊落瓦江底流淌着无边的浩瀚……这是我每一次在丝绸古道行走时对密支那空中楼阁的构想。在以往的文章里,多次提到马帮穿博南入永昌翻越高黎贡,之后下腾冲,出缅甸,进入赶马人上千年来苦苦追寻的“夷方”,至于“夷方”是天堂还是地狱,就没有交待了。在构想中密支那只是一篇文章的终结,似乎到了“出缅甸”,下文就该是一个遥远的省略号。

  当2007年5月15日,我第一次沿着曾经的丝绸古道、63年前的史迪威公路“出缅甸”的时候,穿梭在雨雾笼罩中的缅北丛林,才觉得有关密支那的“续言”向我张开意蕴朦胧的翅膀,也许,古道、夷方,以及生存在夷方的赶马人后代的生活状态,才是我此行密支那最想撩开的神秘面纱。在和顺《阳温暾小引》里,“夷方”特指缅甸、泰国、印度东南亚一带。清朝以后,在腾冲和顺,男人们无一例外地穷走夷方急走厂,“厂”则指缅甸北部的孟拱、帕敢、抹谷一带的玉石、宝石矿山。到夷方做生意赚大钱,到玉石厂挖宝赌一夜暴富,那是旧时代腾冲和顺男人义无反顾的选择。据密支那云南同乡会的统计,约50年前,腾冲籍的旅缅华侨就有30人,加上已入缅籍的华人和华裔总数就超过40万人,仅在密支那,目前市区的10万人口中华人就占三分之一。

  在我出了中缅边境4号界桩,越野车在新建成的腾密路上行驶的时候,我就不停地用脚下的路与隐匿在丛林中时断时续的古道作比较。在腾密路指挥部参与修路四年的黄宝洲说,因为勘探线路的需要,他几乎用脚丈量了4号界桩到密支那全段丝绸古道,由于多年的雨水冲刷,昔日的古道已毁坏殆尽,他和同事踏勘路线,很多时候都是要用绳子捆在腰上攀爬绝壁,蚊子、毒蛇、黑熊等动物及疟疾的侵袭防不胜防。

  在旧时一位赶马人遗留下来的一张线路图上,我知道了从腾冲至缅甸按时间先后有三条路线,一条不经腾冲县城,马帮从北斋公到达界头后,经明光、滇滩、板瓦、石灰卡入密支那;另两条需入县城,即南斋公、曲石、腾冲、胆扎、石灰卡、赛洛、密支那;上营古道、腾冲、古永、甘拜地、文莫、拉派、昔董、五台山、赛洛、密支那。而甘拜地、昔董因为沿途多有开阔富庶的平原地带,腾冲人开的马店又极多,成为马帮路上赶马人的首选线路,也成就了这条古道上的极尽繁华。

  繁华归繁华,古道的辉煌却实实在在是由无数人与马的白骨堆砌起来的。特别是昔董至赛洛的必走之路五台山,更是一步一荆棘,一步一陷阱。五台山最高海拔1770米,经著名的驿站昔董坝上五台山,树深林密,坡陡路窄,仅容一匹马通过,如果马蹄负重打滑,一不小心就会坠入深渊。曾经有一队马帮行至半山,一只老虎陡然跃出横在路中的巨石上嗷叫,马群受惊,300多匹马一匹挤一匹,连同躲避不及的几十名赶马人一起坠入山谷,成为六十几年来赶马人“谈虎色变”的悲惨事件。还有一队不幸的马帮,因为一条眼镜蛇的袭击,人马惊慌失措,也酿出了类似情景的集体坠谷悲剧。在1948年6月的一天,一队约40人的马帮到了五台山,累了钻入丛林中歇息,不久后却突然一个接一个神秘倒下,到下一队人马到来的时候,他们的血肉之躯已被蚂蝗或其他动物吸食得只剩累累白骨。马匹也因无人照料迷失于丛林之中,只有少数被其他赶马人遇到。这几段故事,是我从昔董一个赶马人后代、华人王儒槐老先生那里听来的,他爷爷就是见到白骨的马帮中的一员。这惨不忍睹的一幕让王儒槐的爷爷觉得心一下坠入了黑暗之中,一种穷途末路之感让他放弃了赶马的职业,那次生意结束后,他即从密支那返回,在昔董慢慢开了一个杂货店。对王儒槐的故事,我丝毫不怀疑它的真实性,而且我也相信它只是古道上无数悲剧中微乎其微的一个。在我后来的采访中,听到的故事无一不是沾满了蚂蝗蚊虫的血雾、疟疾瘟疫的无情、矿洞深处的利益决斗。

  缅北丛林的雨季,也是马帮队伍致命的杀手。五六月雨季一来,天地之间似乎没有高度和距离,肆虐的暴雨使森林中的小路常常陷于被山体滑坡淹埋的危险之中,甚至大树被大风连根拔起,毫不留情地砸向行走中的人马……由于史迪威公路基本依五台山的山势而建,2005年6月腾冲县委宣传部的黄宝洲与两名同事开着吉普车沿公路行进时,9个小时遇到33处塌方,正值雨季,有三、四棵大树在眨眼之间先后被风刮倒,从山顶滚下路中阻断交通,大树在大风呼啸中戛然坠落,使车内的人惊出几身冷汗。五台山一段的史迪威公路,原本与石头混为一体的土和沙子经60多年雨水的冲刷早已不见踪影,石头裸露在外,尖刀一样站立着,四个轮胎有三个先后被扎破,弄得走这条道的车常常得备三、四个轮胎。另一位腾密路工程人员说,如果此时上五台山,就得提把长刀去,因为当年的马帮路早被藤条、竹子封住了,长刀开路才能通行。

  从五台山1770米的地方往赛洛坝走,就全是下坡路了。站在对面的崩崩山看五台山至赛洛,11公里道路清晰地呈现17个大拐39个小拐,并且自上而下分为五个台阶,所以叫做五台山。这段山路体力好的人来走,也需从早到晚12个小时。如今腾密路通车,从昔董到赛洛坝6公里外的瓦晓或者更远一点的歪莫也就4个小时。

  为了能在第一次密支那之行中就能对沿途的古驿站有个初步的了解,我们报社采访组几乎每到一站都要小作停留。甘拜地应该算是从古永猴桥口岸出境的第一个集镇。这个陷于崇山峻岭包裹之中的缅甸克钦邦第一特区,说是集镇,级别也相当于我们的县城,却更像一个凌乱缺乏打理的村落。有限的几个商铺,摆放的都是我们在国内的地摊上随处可见的小商品,经营者几乎都是腾冲北部边民。瓢泼大雨无序地下着,我们只在街上的泥泞中走了一圈,就到那时见到的最整洁、最像建筑的一间一层水泥房中去兑换缅币。这是克钦邦第一特区板瓦银行甘拜地分行,由一名中国人承包经营,专给从中国来要往密支那方向走的人兑换缅币。由于缅币汇率不稳定,承包者就在下跌时买进囤积,上涨时抛出,也算是一个较赚钱的行当。我们去时,来自腾冲洞山的营业员小黄对我们说:“你们运气好,今天5.8元人民币可以兑1000缅币,昨天要6.5元才可换得到呢!”想想这边卖的都是中国货,肯定也没什么好买的,我们十几个人每人只换了100元人民币的缅币,但也是近两万元厚厚一沓。另外作为吃住开销的公共部分,2000多元则换了40多万。同事用方便袋提着这堆钱说:在缅甸做有钱人是既容易又辛苦啊!(事实上,我们个人换的缅币在密支那用了三分之一不到,想方设法用钱,却用不出去,只好花2200缅币买了个竹篮,500元买了串荔枝,剩下的1万多元返回甘拜地又换了回去。公共部分倒是用了个精光,真正那边的消费比国内还要高些,一个很破旧的标间,要13500元,折人民币六、七十元;一碗面条之类的早餐要800~1000元,真不知那边的打工仔每个月领18元左右人民币的薪水该怎么生活。

  在甘拜地随意往山上望去,都是大片烧焦的荒地,尽管雨雾迷蒙,仍是十分刺眼。黄宝洲说那是克钦人、傈僳人在刀耕火种,一烧就是几百亩,种些旱谷、包谷之类,第二年再换个地方去烧。所以缅甸北部的山林面积锐减,生态有些恶化就是这样烧出来的。在甘拜地等待加油的时候,我们还遇到一件更为奢侈的事:一阵刺耳的锯木材的暴响把我们引向后面的坡地,只见一个克钦男人正在卖力地把一棵二、三十米长,直径至少1.5米的巨树锯成筒状,横截面鲜艳的褚红让我们对木材的质地赞不绝口,一问是红椿。这要是做成地板条或作为墙面装饰该是很不错的。可克钦男人却硬梆梆地说:锯了当柴烧。看得出来,他对我们的愕然和惋惜不屑一顾,继续埋头他的肢解行动。我们止不住地为这棵红椿的命运抱屈,长得再快,也需要几十年吧,就这么化成一股青烟就算完成了它的使命吗?

  据说,旧时马帮从腾冲出发,正常情况下,第一天必在甘拜地歇脚,如果从猴桥出发,第一天必歇八段。从甘拜地再往前走6公里即是八段。第二天歇昔董,第三天翻过五台山至赛洛,第四天进入密支那。非正常情况下如遇到山兵扣押、泥石流、瘟疫等就是不可预知的了。因为许多马帮在途中很少能在预想时间到达目的地。

  在甘拜地,我很想找到类似博南道花桥、永昌道平坡以及高黎贡山上那种古道悠悠、马店孤独地矗立于岁月风尘中的感觉,可是没有,这条古老的丝绸之路似乎出了国门,就掩没在热带丛林的肆意疯长和异国山地文化的随意和潦草中。一位老华人说,几十年至上百年前甘拜地的马店,虽然多为腾冲人所开,但都是像缅甸人一样用竹篾笆为墙,身背刺叶为顶,两三年就要重新盖一次,哪会留得到现在。是的,一语中的,要找青砖瓦屋,那就不用来缅甸找了。

  甘拜地之后第二个繁华的古驿站就是昔董了。因为去时车子出了意外,回时山体滑坡,于是我们与昔董有了两次邂逅的机遇。昔董是我们一路来看到的缅北最大的坝子,站在进坝的坡头远眺昔董,虽然田里只种少量的水稻,荒草在夏日的雨水里与水稻恣意比高,还是有些阡陌纵横的味道。不管是在史料的记载里,还是华侨的讲述中,昔董承载的丝绸古道的辉煌与史迪威公路的繁忙都是举足轻重的。据说,史迪威公路通车前,昔董坝每天都有几千匹马在这里歇息,这当中当然有从缅甸八莫、曼德勒、密支那驮珠宝玉石、熊掌虎骨到腾冲或内地的马帮,也有从腾冲方向驮绵纱、丝绸、茶叶等日用百货的马帮,两股人马相汇,昔董坝每天人来熙往,马粪铺在地上足有一尺多厚。由于缅甸人没有种蔬菜的习惯,马粪不能得到有效利用,昔董坝的上空,永远飘荡着稠密如织的马粪味。后来史迪威公路穿街而过,这条抗战特殊时期修建的国际生命线,以现代机械的威力在一定时期内取代了马帮的繁盛。

  我们的车因方向失灵,在一个叫昔那的地方越过侧沟歪倒在挡墙边,只好到7公里外的昔董求救。腾密路工程指挥部的吊车坏了,需很长时间才能修好,我们在等待的空隙就去逛昔董街。满街的泥水,鞋踩进去就见不到影子了。尽管两边的店铺参差不齐,与甘拜地相比,也有了些街的味道。从腾冲拉来的土豆、茄子、萝卜等少许蔬菜干瘪地摆在地摊上,也不见有人去买或问。黄宝洲说当地人一般不买菜,煮一锅饭手抓着吃完就行了,买菜的是其他做生意的华人。

  在街上闲逛的人群,最惹眼的要算身穿绿军装,动作很闲适、面部线条和表情却又很坚硬的士兵。他们军装的颜色说不清是哪种绿,而且绝对是随便就可买匹廉价的布在家缝制的那种,枪套在他们屁股上一摇一晃,弄不清他们是否在执行公务。由于特殊的地理位置,昔董一直渗透着缅北各种军事势力,目前,主要是人民军、克钦邦独立军、缅政府军在各自的势力范围内活动,中国人在缅甸做事,在不同的势力范围需与不同的军队打交道。

  大约六、七点的时候,吊车修好了,我们随着吊车来到昔那,我们那辆有十年车龄的老三夌老老实实地斜靠在路边等待救援。这个下坡路上的大拐弯,在2007年3月发生了一起大象报复人类的事件。那天下午,一对野象情意绵绵地从密林中钻出来在公路上散步,一辆拖拉机拉着沙石飞快地冲下来,也许是巨大的噪音惊扰了野象的甜蜜,公象怒气冲冲地一甩鼻子卷翻了拖拉机,驾驶员当场被压死在车下。不久,死者亲属闻讯带着十几个人开着两辆车来抢尸体,野象根本不费吹灰之力再次将车甩翻在路边,众人奈何不了野象,又找来一杆猎枪对着大象射杀,子弹出膛,不但穿不进象皮,反而还弹回来。人与象就这样僵持着,后来还是有人请来了驯象高手,才通过“象语”交谈让大象放弃了战斗。不过,野象也许还是认识到甩死人的错误,离开的时候泪水长流。

  在这个随时都有故事发生的大拐弯处,我们费了两个多小时,近九点才把车挪上公路,检查了车况,还能走,就又往前开了。车在崩崩山走,我知道山对面就是古道五台山,可车窗外黑漆漆一片,什么也看不见。窗是不敢开的,倒不是担心雨水刷进来,而是担心蚊子会涌进来。对蚊子的恐惧,大家不亚于对炸弹的恐惧。在潜意识里,蚊子就是疟疾,似乎只要被叮一口,马上就会口吐白沫浑身打抖。还在甘拜地,不少同事就服了防疟药,我们三个女同事听说这药伤肝伤肾就没吃,一路对蚊子严加防范。拖车时在路边等待,一同事把清凉油涂得满脸满脖子都是,那种味刺激得她直流眼泪。我索性用事先准备好的披巾把头包起来,就像从中东来的一样。黑暗之中过崩崩山,我的感觉很复杂,有一丝恐惧,有一丝担忧,有一丝对旅途未知命运的期待,甚至有一丝经历磨难后的快感。古道必经之地五台山和赛洛坝就在不远处的对面,也许此刻南泥卡河上的瓦当阳大桥正在暴雨中接受岁月的腐蚀,可我没有机会感知它,但我从过崩崩山的艰难里,确信五台山的艰险真实地存在了上千年。97公里长的这条新修成的四级柏油路除了有15公里与老史迪威公路重合,其余都是在原始丛林中新开辟的新线。崩崩山的路更是算开山辟路,路两边都是陡峭的山体和岩石,车行驶得很慢,大家也不敢高声说话,生怕声音大了使岩石松动滚下来,事实上岩石该滚还滚,根本不容许你多想。一路上,灯光所及之处不断有泥土沙石从坡上滑下,我们不下十次下车去搬石头让车通过,一切都在敛声息气中进行。十一点左右,眼前蓦然出现一块平坝,到瓦晓了。

  瓦晓离密支那30公里,设有腾密路第三分指挥部。工程部人员从下午6点接到黄宝洲电话起就在等我们吃饭,我们姗姗来迟,他们就忍受着蚊虫叮咬等了我们半晚上。饥饿加劳累,进了工程部,感觉真像进了家。吃完饭,我们边闲聊边采访,热浪一阵阵袭来,一个个巨大的油知了不停地砸在裸露的皮肤上,开始我们不知道这是什么东西,指挥部副总工程师郭体全说它咬人可厉害呢,一咬一个大包,十几天肿消不下来,疼得很。我们就又像防蚊子似的防着它们。郭副总和黄宝洲先后给我们讲了四个故事,三个关于蛇,一个关于蚂蝗,使我们对热带丛林更多了一份恐惧。

  关于蛇。2004年12月,技术员黄定强、尹如灿到野外施工,步行去工地时,要爬一个陡坡,但藤条把路封得很窄,尹如灿身体瘦小钻得过去,身材高大的黄定强过不去,他就用砍刀砍拦着路的冬棕。一刀下去,嘣咚一声,一条手腕粗的眼镜蛇掉在他脚上,吓得他目瞪口呆,想叫一声“尹如灿”都叫不出来。好在蛇还在冬眠,并没有什么攻击力,半天,他回过神来,才拖着发软的双腿离开。2004年7月4日,七标技术员小杨开着挖掘机在崩崩山一个山崖边作业,刚把一棵大树推倒,一条碗口粗的蛇就一下窜起来,狂吐着信子直逼向小杨,冷汗直冒的小杨,操动着挖掘机与蟒蛇战斗,最后挖掘机的几个巨齿叉到了蛇,才把它拦腰截断。2005年5月,黄宝洲与三标的工程人员开着一辆轿车沿新修的便道行驶,突然一条眼镜蛇瞬间从侧面树林里窜出,一跃飚上前面的挡风玻璃,车上的八、九个人手忙脚乱关窗子,蛇瞪着眼睛,头在玻璃上晃来晃去,驾驶员不停地按喇叭,人与蛇僵持了两、三分钟,它才慢慢放下身子向树林退去。在这几个故事之外,我还听说,从2004年到2006年,腾密路沿线的几十个工棚没有不被蛇袭击过的。如果工人半夜起来上厕所,见到工棚的横梁上有蛇在缠绕,那是一件司空见惯的事。

  关于蚂蝗。三年前,李会仙是腾密路指挥部唯一的女工程师。前期的踏勘线路,在广袤的无人区穿行,都少不了她,毫无疑问她也是十几个男同事保护的对象。因为常驻野外,毒蛇猛兽多之又多,晚上她需要上厕所,男同事义不容辞地站成一排背对着她充当保护神。可强大的动物可以防御,细小的蚂蝗却防不胜防。一天晚上,一条可恶的蚂蝗从草丛里跃出,附到李会仙身上钻入体内,最后回到腾冲通过手术才取出。这只蚂蝗留给李会仙的伤痛永远不堪回首。这些关于蛇、关于蚂蝗的故事,在古道衰落之后仍真实地上演着,因此我们不难想象几百上千年之前更为蛮荒的热带雨林里该会发生多少意想不到的劫难。

  离开瓦晓,我们在一马平川中前行,午夜12点穿过士兵把守、有铁丝网围栏的密支那大桥,终于到达遥想已久的密支那。我们在一个叫森不拉的酒店一觉醒来,推窗一看,原来我竟是枕着伊落瓦底江的涛声和气息入眠的。此刻,它一望无际,浊浪滚滚,似乎把天地之间的一切浩瀚都拥入怀里。尽管才北京时间七点,缅甸时间也就五点半,江面上已有几叶小舟在波中荡漾,那是打涝浮木的小舟,几个半大孩子灵巧地左腾右挪,看似在做龙舟表演。我试着问过几个同事,在此刻有没有想到过陈毅将军那首著名的诗,他们都说,不用想,它自己就会冒出来。是的,“我住江之头,君住江之尾,彼此情无限,共饮一江水。我汲川上流,君喝川下水,川流永不息,彼此其甘美……”伊落瓦底江上游,就是我们云南的独龙江,流进缅甸境内才以恩梅开江之名与迈立开江汇成伊落瓦底江。伊落瓦底,缅语意为雨神,几乎穿越了缅甸全境,冲积出无数个土地肥沃的平原,养育着缅甸80%的人口,是缅甸真正的母亲河。

  出乎意料的是,预想中的40度以上高温因连续半个月的阴雨并未出现,使我们得以从容地在乡村般的城市中仔细打量过往人群和建筑,以及各种奇形怪状硕大的花儿和植物。在这里,如果不会悠闲,似乎就不配在这里生活。一家人,可以有几个就搭几把凳子坐在街边,边抠脚丫边看路边的行人一整天,至于生活,吃饱饭就行。所以,当他们用慵懒的眼神和微笑与我们打招呼时,我不知道对这种生活状态报以什么样的态度。

  下午6点,黄宝洲拉我到火车站看“风景”。在二战时期就修建的火车站旁,一辆悠闲的牛车与吭哧吭哧而来的火车出现在同一个画面上。牛车的主人是毛毛角。这是一趟从仰光来的小火车,仅两个火车皮,拉的全是蔬菜。候在路旁的人群呼啦一下围上去,各取所需抢蔬菜,半个小就把一火车皮蔬菜抢个精光。牛车上的毛毛角也参与到抢菜的队伍中。只过一阵,火车站外的地摊上,就摆满了包白菜、土豆、西红柿、紫菜等。价格一下比火车上高了三倍。黄宝洲说,密支那人不种菜,吃菜一靠从腾冲、盈江运来,二靠仰光、瓦城(曼德勒)的火车运来,所以成本较高,饭馆吃饭收费就不低。

  黄昏即将来临,望着满街擦着缅甸粉的密支那女人们和陷在塑料凳里的密支那男人们,我就在想,与我们一脉同根的华人,他们在异国的土地上也这么从容地生活吗?

  很巧,我们吃午餐的翡翠园,就是一家华人开的中餐馆。老板张贵达说,他家在密支那生活已有三代了。因为腾冲土地瘦薄,生计困难,1890年,张贵达的爷爷张成化随着走“夷方”的马帮来到昔董帮人开了马店,之后又跟着一个老板来密支那开百货店。张贵达的父亲出生后,他的爷爷则自立门户开了个小店。1942年5月缅甸沦陷,刚出生不久的张贵达被家人抱着仓皇回国避难。1948年,全家再次远走夷方。从7岁重新踏入异国的土地起,张贵达就没有停止过奋斗的脚步。在他该上学的年龄,因为没有缅甸学籍,他入不了学,就只有在父亲的指导下一边学习国文,一边学做生意。在他60余年的创业经历中,共经历了两次“白手起家”。一次是在他31岁时,手里积累了100万缅币(约值现在的1400-1600万元),打算置些房产时,缅币突然被政府废止,发行另一种新币,他半生的辛劳顷刻变为一堆废纸。在他38岁时,积累了50万缅币的张贵达再次撞上缅币贬值。直到25年前,他开了翡翠园,才慢慢稳定下来,去年,他儿子在密支那又开了分店,生意也十分火爆。

  张贵达的夫人段惠莲63岁,雍容富态,气质极好,她父母是腾冲绮罗人,她从未回过腾冲,却操一口地道的腾冲话,让人倍感亲切。段惠莲说父母同庚,都是99岁,现在和姐姐在抹谷生活,健康状况很好。我坐在翡翠园的大堂与张贵达夫妇交谈时,这里一直人出人进,他们的小女儿张琦玲既要招呼客人,又负责结账收款,很是忙碌的样子。她从仰光大学毕业后,就一直回家照料家里的生意,漂漂亮亮一个小女生,成为父母的得力助手。

  张贵达的小洋楼共三层,一层做生意,二层为客厅。较为特殊的是,二层他设了两个“家堂”,一个中式的,一个是缅式的。中式的供着他爷爷、奶奶及父母的画像,缅式的则供着小乘佛教信奉的释迦侔尼。张贵达说,15年前一家人已入了缅籍,办事比以前方便多了。他的餐馆每年约有500万缅币的利润,对此他已经很满足了。所以希望佛祖能保佑他一家平平安安地生活,顺顺利利地赚钱。(刁丽俊)

作者:刁品安   发表时间:2012-05-13 06:08:03

[回复] 回复二道桥:活在视线里的古驿站 /作者:刁丽俊

高黎贡的“眼睛”,能否拥有你的一滴“眼泪”?

时间:2012-04-25 来源:保山日报网 作者:刁丽俊
在高黎贡海拔3430米的地方,夏秋之季波光柔媚的白海,水草依依的青海,就是高黎贡的“眼睛”。这句话是高黎贡自然保护区工作者毕争说的。这双眼睛摄人心魄的美也是毕争最早以照片和文字的方式传给我的。在那高山之巅,几乎与天相接的山脊上,能相遇这么两个清澈明净的湖泊,该是怎样的幸事?
  2012年3月17日傍晚,当我历经艰辛站在这两个湖泊的面前,多年前就感动过我的一句歌词又在耳边响起:“高山上的湖泊,是地球表面的一滴眼泪”,可是眼前,因为季节和干旱的原因,这两只眼睛却干涸了,失去水份的水草倒伏在“眼底”,一堆堆积雪点缀着枯黄的竹林,一滴眼泪,只能我为她而流。
  然而我的失落只持续了短暂的瞬间,在落日的余晖下,身后的马鞍山,左前方的北风坡,右前方的薄刀岭,全笼罩在一片金色的苍茫里,山势蜿蜒,险峻雄奇,一种壮阔和辽远弥漫在天地之间,我们在群山之间显得无限渺小。无数次满怀敬畏地走进高黎贡山,无论是行走中的美景奇遇,还是疲惫艰险,都是生命里不可多得的亮色,至于结果,还有什么不能释怀呢?
青白海又被称作姊妹湖,位于南斋公房和北斋公房之间,即天台山东面,她所依托的山体是马鞍山和百花岭(高黎贡山的百花岭有很多座,大都因为百花盛开而得名,这一个百花岭是因为春夏之季一座山岭开满硕大洁白的大叶杜鹃而得名)。在两天的攀爬中,这条路的漫长和艰险让我知为什么这条路没有被马帮踩出丝绸之路,而独独成就了南斋公房和北斋公房南北两条线。从直线距离看,当我站在马鞍山顶的时候,芒宽境内的敢顶村就在正前方的垭口处,用相机随意就能将敢顶和怒江拉到眼前。护林员杨兴灿讲给我,2008年2月初,敢顶村的三个女孩随着村里一个50多岁的男子到腾冲界头做客,他们徒步爬到3600米海拔的北风坡时已是下午五六点,突然天降大雪,慌乱之中迷失了方向,待三天以后家里人在小杨等护林员的帮助下找到他们时,四个人已蹲在竹丛里冻成了冰人。
  上青白海,我们的起点是界头境内的沙坝地村杨家山脚,一路不断是笔直陡峭的山崖,不是爬着跪着,手脚并用,或前有人拉,后有人推,根本上不去,这样的路,想想丝绸古道里负重的马匹是绝对无法通过的。上了2000米海拔,几乎就是在杜鹃林和翠竹丛中穿行,红艳的杜鹃构成一座山脉的主色调,想不欣喜都不行。上了3000米,扑入眼睛的就是冷杉了,护林员也叫它铁杉,它雄伟,高大,冷傲,直插云霄,典型的高海拔树种。正当我们坐在一片开阔的荒草坡上歇气时,奇异的事发生了:头顶阳光热烈,空中却飘飘洒洒飞起了雪花,密密麻麻落在脸上,颈上,竟有沁人肌肤的凉。太阳雪,有生以来第一次碰到。
  上了3100米,就是雪线地带了,近300米的路程,冰雪之外就是竹林,右手拄石竹拐棍,左手拉着身旁的竹子,一步一滑,艰难地往上攀登。在我们南方很少有机会见到雪,一旦置身这冰天雪地之中,有的只是激动和新鲜的刺激,竟不把这种高强度的体力消耗当做一种劳累之事。当我们下午六点到达马鞍山山顶,远远可以眺望到脚下右侧的青白海时,已整整走了十个小时。再次坐在坡上休息,欣赏落日余晖,杨兴灿指着北风坡脚下的大片开阔地说,这面坡他们叫“大菜园”,春末夏初长满了野菜,有野苤菜,山葱,竹节菜,还有三七、前胡、羌活、三棵针等药材。这次时间还早了几天,山菜是吃不到了。
野外扎营,护林员充满了无限的智慧,14个人的帐篷,6个护林员十几分钟就收拾停当。他们就地取材,砍了竹子做骨架,上面盖上塑料布,地面上铺上细竹枝,一个舒适避风的宿营地就在青白海旁出现了。为了避风,做晚饭的火塘设在两个帐篷之间,砍两根树杈栽在地上,中间搭一根石竹横梁,把那口背上来的铁锣锅挂在上面,就开始做晚饭了。柴是竹林里的枯竹杆,水是用竹篮背来的雪块,与肉一起放下锅炒的,也是一坨坨雪块,这一趟生平“第一次”实在是太多了,第一次吃雪炒肉,第一次喝雪煮咖啡,第一次吃雪煮饭,这些都是护林员在长期的野外生活里锻炼出来的。饭,吃起来是格外的香。以腾冲恒益公司的员工为主力,我们这个十多个人的队伍,如果没有护林员,行程是不可能完成的,每一次上山,我都在心里格外感谢他们。吃晚饭时有一个插曲,让我和同事范南丹都再次感受了高黎贡山的神秘。 7:40,天即将黑了,我们大声呼喊留在马鞍山的斜坡上照相的范南丹,可久久不见回音,二十分钟后,护林员刚要爬上坡去找他,他到了。晚上他告诉我,他在上面“卖山了”:6:30左右,他正在照相,手里的相机却不由自主骨碌骨碌滚下大菜园。待他下坡去找了相机回到原地,右脚却说不清名目地疼,持续了十几分钟才渐渐缓解,他整理好东西往青白海走,窄小的路曲折地隐藏在枯黄的竹林里,开始他觉得方向是对的,可是走着走着却蒙头了,再也找不到出去的路,打我电话,却没有信号。他定了定神,在心里祈求山神保佑,然后重新折回照相的原地辨认方向,一路搜索才在天擦黑时与大家汇合。按理说我这个从来没有方向感的人都还是一个人从马鞍山的大坡下到青白海,中间没出什么差错,他怎么会迷路呢?
  十点,满天的星星升起了,大家在寒冷中烤火,有人风趣地说,我们今晚的待遇可不是“五星级”宾馆能比的,是“满天星”级哟,绝妙!这不就是天作被地做毯吗?山风呼啸,气温也许已经到了零下,听着他们神侃,我忍不住后背的冷钻进睡袋躺下,可睡袋湿冷一片。再后来他们也相继躺下,可我怎么也睡不着,双脚如同伸进了冰窟窿,整个人缩成一团还是解决不了冷的问题。坚持到凌晨两点,毕争忍不住冷钻起来烧火向,我鼻子阻塞,头昏昏然,很有可能是感冒了。也许是火塘的温度传了过来,我迷迷糊糊睡到了六点钟。3月18号的天亮了。
  没有水洗脸,各人抓把雪搓搓手,把雪揉在毛巾上擦擦脸,就准备早饭了。
呼吸着冷冷的空气,我在两个海之间游走,青白海中间相距约100米,面积均在200平米左右。毕争说,他上次看到的青白海,透着灵动,透着妩媚,透着朦胧,真的是一双明亮清澈的眼。从构造上说,白海,是一个冰碛湖,由积雪或冰凌对岩石侵蚀凹陷而成,湖边有银白的沙滩,远看一片洁白,因而叫白海。青海却是一个沼泽湖,冰雪融化后,湖底水草茂盛,经太阳的折射在水面泛着青色,所以叫青海。仅仅100米,却有不同的地质奇观,高黎贡的神奇就在这里。
  上午10点,我们开始下山。一般情况下,下坡路总要比上坡路好走,可我们的下坡路却比来时的上坡路更为艰险。不是原路返回,我们顺着熊家山大梁子一直往南走,首先要走的就是百花岭。一尺厚的积雪铺满山岗,白杜鹃含苞待放,我们还欣赏不到她盛开的倩影。嚓,嚓,嚓,整个林地只听见我们的双脚踩在冰面的声音。兼作野生动物痕迹考察的护林员不断发现雪鸡和小熊猫的粪便和脚印。
  过了百花岭,薄刀岭就在正前方,它的壮美和险峻再次征服了我们的眼睛。从它西侧过,我的心几次紧成一团,有好几个地方,手虽然拉着旁边的竹子,脚却始终找不到踏踩的地方,右侧就是毫无遮拦的悬崖峭壁,多盯一眼,就会心跳脚颤,容不得半点闪失。在“鱼脊梁”,连接两个山体的就只是窄窄一米左右的倾斜的路,中间还横着几个大石头,就在那一瞬间,我似乎有点发黑晕,一个趔趄歪了几歪,幸好抓住一根树杈稳住了神,才不至于坠下山崖。沿途美景是无限的,海豚石,三台石,冷杉林,杜鹃林,高黎贡的美以千面之奇展现给我,我都有些“受宠若惊”了。下到三台石下边偶遇小熊猫,更让大家欣喜若狂。那个长着金黄色毛皮的小东西栖息在竹枝上,任脚下的人怎么拍照它都不醒,待大家为了照相把它从竹杆上摇下来,它像小猪一样哼叫着,眨眼就不见了踪影。
  经过了三台石,我们一路下陡坡,下山的地点是沙坝地村李家寨,结束行程,没有一个人的脚是不疼的。当晚十二点半我们回到保山,睡到床上,我的第一个梦就是再次走到了青白海,只见波光潋滟,水草妖娆。醒来,我把齐秦《一面湖水》借了过来:“有人说,高山上的湖水,是地球表面的一滴眼泪,那么说,我枕畔的眼泪,就是挂在你心间的一面湖水”……

作者:60.168.17.*   发表时间:2012-05-13 06:20:45

[回复] 回复二道桥:活在视线里的古驿站 /作者:刁丽俊

怒沧之间,一段埋藏民间的古道作者:刁丽俊 …
文章来源:保山日报 2011/9/5 2:22:58
怒沧飞虹,铁索横波,漫漫两千年丝绸古道,出大理,过博南,越兰津,马帮的蹄印,该怎样踩过霁虹与双虹之间的崇山峻岭?澜沧江和怒江的滚滚涛声,该沿着怎样的走向合奏出高黎贡山雄壮的交响?
   当高黎贡山承载着太多寻访丝绸古道美丽梦想的时候,与它隔江对峙的苍茫群山———保山西山,正把一条通往双虹桥的古道拥在怀里酣然沉睡,任四季在头顶撒满落叶,任身边溪水流唱。永昌古道内这段雄浑的山野,我们是否知道它昨日曾经摇响的马帮铃声?

杨柳古道,苍茫接怒沧

  也许缺少霁虹桥天南锁匙的惊涛拍岸,也许缺少高黎贡山的雄奇险峻,也许现代公路较早地绕山而过,西山古道在历史烟云中悄没声息的沉寂了,有关乌头塘的传奇故事,有关徐霞客“滇中第一瀑”的飞洒壮观,有关400年前凿壁而过的人工天河———岩羊沟的鬼斧神工,有关这条古道上所有的恩恩怨怨,都在高山大水间逐渐淹没了,遗失在山野日复一日的日子里。
  作为古道的断层,它需要停驻的脚步。据记载,南方丝绸古道渡过澜沧江到达保山坝后,一脚又踏入西山杨柳接怒江的群山中。汉代开始至唐以前,马帮入西山,始由板桥西庄上一碗水梁子,再沿二道桥、瓦房、汶上至勐古渡口上北斋公房。自唐代永昌古城建成后,古道线路又基本沿仁寿门、磨房沟、老鼠山、青岗坝、乌头塘、大海坝、阿东、鱼塘、河湾、联合至双虹桥,上南斋公房。明清时期,古道又沿南门、辛街、冷水箐、蒲缥、道街、坝湾、磨盘石、蒲满哨、烽火台、城门洞、小平河,汇入大蒿坪一线进入腾冲地界。
  三条纵切西山的古道,目前保存较完整的应该算中线———杨柳古道。杨柳作为西山四乡的咽喉,古道几乎穿越全境。提起杨柳,也许所有人都会想到因垂柳依依,小桥流水而得名,其实最经典的故事是:元朝中期,保山坝柳上村一个姓杨的姑娘和王官屯一个小伙子相爱,遭到父母的反对,便相约逃往西山,走到杨柳一带,见这里山高林密,水草丰茂,便在这里居住下来。夫妇俩男耕女织,过着安静的山野生活。丈夫喜喝酒,妻子便用自种的粮食学着酿酒,这种技术一直流传下来,变成现在名扬四方八寨的杨柳米酒。后来妻子先于丈夫去世,丈夫悲痛欲绝,每天在怀念中度日,遂把妻子的姓和村合在一起,把这块共同生活的地方起名为杨柳。丈夫死后,后人把他们合葬在小海坝后面的山坡上,据说现在还可以找到其墓址。
  西去杨柳古道,须经磨房沟上坡长林密的老鼠山,过地势险要的马槽沟,至汉庄境内的青岗坝。青岗坝因明朝初期从江西到永昌府任金齿卫的武官胡琛而得名。青岗坝原名后店坝,胡琛的封地就在这里。他在这里建盖简单的房屋,又迁来仆从种粮食,栽果树,建牧场,开辟了一个富庶幽静的山野村庄,仆从在这里安居乐业。胡琛字青岗,后人遂把这里改为青岗坝。
  青岗坝在杨柳古道繁华时期是一个重要驿站,许多马帮歇脚就在村西的山坡上。现在驿站旧址已被当地农民建为住房。从远处俯瞰青岗坝,它躲藏在群山夹峙的平地里,阡陌纵横,绿树葱茏,宁静得没有一丝杂音。下至山脚走进村落,才明白古时马帮为何要选择这样一个地方做歇脚处。一条小河穿村而过,流水清澈明净,两岸垂柳青青,蔷薇盛开。河边一家农院,就是一个果园,梨、海棠、石榴、柿子在夏日的阳光中高举着嫩嫩的果实;溯小河而上,驿站旁边至村后的坡地,几百株百年核桃树形成一片独特的林地,村里老人讲当年成群的骡马拴在它脚下,马嘶人喊,热闹非凡,这种盛景是永远见不到了。



犹如地道一样的古道。苏加祥 摄

如果说进村就有世外桃源之感,待走进溪水深处的杨发棋家,就算真正的与世无争了,一条清亮亮的小溪环绕在院边的篱笆下,一棵棵果树密匝匝地立在水边及房前屋后,进他家院子须从石榴枝条中钻过。女主人淘米、洗菜无须走远就蹲在篱笆外的溪边。进去坐在院里就在想,如果有个吊床在溪边听水一夜,会是什么滋味呢?
  村支书苏文云介绍说,青岗坝村四周由于植被较好,东坡一带至今还有黑熊出没,村里人单独是不敢进出那里的。村民靠山吃山,收入以养殖种植为主。全村250多户养了3000多只山羊,500多头牛,还种了300多亩核桃,村里村外都是绿油油的包谷,共1000多亩。  
乌头塘,马帮过客的鬼门关
   从青岗坝往西走,过了桤木坡、石丫口、火烧场、进入涩梨坡、沤瓢洼子一带,一段段完整的石板路隐藏山间,古道的苍凉就一览无遗了。深邃的马蹄窝积满了雨水,千年沧桑就积于这方寸之间,它承载的分量该有多重我们无法称量。头顶的绿色顺着倾斜的山坡潮水般涌下来,穿走在浓荫覆盖的古道上,就到了令人“谈虎色变”的乌头塘。
  乌头塘,杨柳古道上一个险峻的隘口,因漫山遍野长满了巨毒药物乌头而得名。它位于耸立对峙的山体之间,东可控制青岗坝方向来的马帮、过客,西可以截断杨柳方向的所有岔道,凡过此道者,轻则胆战心惊,冷汗淋漓,重则命丧黄泉,人财两空。凭借陡峭的山势,这里多年匪患成行,山贼猖獗,最恶名远播的,莫过于上世纪四十年代土匪头子李兴,他留给马帮过客的不仅仅是噩夜惊梦!曾在这条路上赶马,现健在散居杨柳各村的马锅头、马娃子至今对李兴还心存余悸。
  李兴,1911年生,杨柳小海坝人,三十年代末四十年代初随马帮进出缅甸,积攒了一定家产。他沦为匪首起因为一场家庭纷争。李兴浪迹山野,起初出没栗柴坝烂窑洼子、长箐一带,后来看乌头塘地势险要,遂在这里长期居住,并在隘口修土炮作预备。乌头塘,也就成了所有赶马人的鬼门关。2006年6月21日,鱼塘村75岁的赵正平讲他在乌头塘曾两次遭险情。他20岁的时候驮大哥去保山看病,途经乌头塘,头顶一声枪响,他吓得顺着沟跑,两个扛枪的土匪让他把粮食和肉留下也就放过了。第二次,他帮人驮盐到达乌头塘,枪声过后,随着“跪下,头趴起”的吆喝,持枪土匪把他们驮上的东西洗劫一空。赵正平说,乌头塘的白骨,除了抵死相拼想保住财物的外乡人的,还有财物被劫回去无法向东家交代而服乌头自杀的。
  时间到了解放初期,据杨柳乡志记载,1950年7月上旬,李兴率众在干掌村杀害送公粮的农民5人,又袭击河湾乡政府,县人民武装部与自卫队随即组织围剿,李兴却冲出包围,从勐来渡口神秘逃走,到了缅甸,后来他的三儿子李国洪也前去缅甸。李兴直至上世纪70年代客死他乡。
民歌民俗,停驻杨柳的不变理由
  走出乌头塘的魑魅险恶,迎头面对的却又是大小海坝的潋滟波光。大小海坝旧称干海子,徐霞客1639年到达干海子之时描述“海子大可千亩,中皆芜草青青”。大海坝始建于1958年,主体工程完成于1960年。小海坝建于1971年,历经6年主体工程竣工。两坝全长8公里,库容4690万立方米。库区因山青水秀而被称之为保山西山的泸沽湖。
  库区附近的杨柳、甘沟、海头、茶花、阿东、鱼塘等是白族、彝族聚集的村寨。这里浓郁的民族风情把古道的华章续写得更加悠远而耐读。如果说高黎贡山以动植物基因库和人类的双面书架的美誉赢得世人的目光,那么在杨柳古道,少数民族风俗文化将是留住游客脚步的不变理由。
  在杨柳的少数民族村寨,每到一户人家,热情的主人就会约着客人到火塘边烧向火,乍听之下,客人觉得很别扭,为什么不说烧火向而说烧向火呢?
  原来,在杨柳少数民族中,只能说烧向火而不能说烧火向,因为烧火向是当地少数民族青年男女的一种独特的恋爱方式。
  杨柳的白族彝族青年男女一般到十七、八岁,便要参加烧火向,否则就会被认为是“不成器”,每当夜幕降临,男女青年便三五成群结伴上山,在山坡上、树林里烧起一堆篝火,青年男女席地而坐,促膝交谈,男女双方一旦彼此有意,就会进一步相互了解,发展感情,其表达感情的方式主要是对山歌。夜间,杨柳的山寨周围,一堆堆篝火映红了山边,不时听到欢歌笑语,也不时听到委婉的歌声:
  蜜蜂采花绕路来,绕山绕凹过江心,
  爬山过河找阿妹,找着阿妹一起过。
  ……
  老远望见阿哥来,心上想着阿哥歇,
  哥是山中蜜蜂王,阿妹哪能配得上。
   ……
  歌声充满了绵绵情意。
  经过多次了解,交谈,对歌后,双方认为情投意合,互相中意,就互赠订情信物,男的一般送给女的一些装饰品,然后,经媒人说合,双方父母同意,便可成亲。
  居住在杨柳的少数民族勤劳质朴、能歌善舞,在长期与自然的抗争中,他们用歌舞表达丰收的喜悦,用歌舞表达对美好爱情的向往。劳动和爱情是他们永恒的主题。可以说,任何一种生产方式,任何一对男女的恋情,都可以在歌舞里找到影子。劳作之余或夜幕降临之时,甘沟、茶花等村寨的白族、彝族青年男女总会不约而同地聚在村口,拉开架势进行山歌对唱,直唱得月儿西斜才酣然而归。山歌对唱,一般是男女一问一答,内容或为几辈人流传下来的曲调,或根据场景、自然规律即兴编作。
游客到了杨柳,卸下背包,还可参与彝族打拽。打拽,彝族称之为“打老房”,表示男女老少都来,大家都欢乐的意思。参与者围着篝火,顺着逆时针方向转圈相视而跳,舞步粗犷豪放,刚健有力,跳的过程中有唢呐伴奏,极尽欢乐。
  在杨柳古道行走,累了还可到路边村寨喝烤罐茶,吃烧土豆,那也是解除疲劳的一种很不错的方式,围在火塘边,抓一撮茶叶放进土罐,茶叶散发出糊香时,一壶开水冲进去,“兹啦”一声,冒出一股浓烟,一罐喝了会醉人的烤茶就做好了。边喝茶边吃烧得焦黄的土豆,或舀一碗杨柳火腿炖白豆,一种平时很少体验到的火塘文化使人很难遗忘。
  被浓郁的少数民族风情诱惑着,近年来大批游客前来扎营露宿,杨柳乡也准备做好旅游开发文章,让人们踩着徐霞客的足迹领略奇山秀水。目前,隆阳区正着手“西水东调”工程,海坝水将被作为城市饮用水,乡长杨文玉突发奇想地说,如果这个工程实施,他最希望的,是引水工程以自然沟渠形式依山而建,来一个西山的“红旗渠”,那多壮观!
“滇中第一瀑”,徐霞客抖动的“飘飘衣袂”
  阿东,是过小海坝、海头村之后又一个古道要隘。这里因徐霞客流连数日,留下大量传世之作而久负盛名,玛瑙山、滇中第一瀑、麻河、大坟墓,这些先人足履深深的地方,似乎仍有他飘飘的衣袂在高山大水间抖动。《徐霞客游记》载,玛瑙山“上多危崖,藤树倒罨,凿崖迸石,则玛瑙嵌其中焉。其色月白有红,皆不甚大,仅如拳,此其蔓也。随之深入,间得结瓜之处,大如升,圆如球,中悬为宕,而不粘于石,宕中有水养之,其晶莹紧致,异于常蔓,此玛瑙之上品,不可猝遇,其常积而市于人者,皆凿蔓所得也。”
  据说徐霞客到达杨柳玛瑙山之后不久,其描写玛瑙的美文传进宫廷,玛瑙便被作为贡品每年进献皇宫。这里的玛瑙明代开采时直径有30厘米,有浮白、烟火、鹅黄、血红等,以血红为甚,当时中外称之为“南红玛瑙”。由于有玛瑙,也就烧制出了永子。
  我们在玛瑙山游走,被雨水冲刷在沟边路旁,甚至包谷地里的玛瑙颗粒随处可见,随手拾来皆成一捧,水中洗过,更是晶莹剔透,红艳煞人,带回去装在瓶里栽喜水植物,竟是难得一绝。
  顺玛瑙山南环而下,就是徐霞客笔下的“滇中第一瀑”。悬崖深谷间,试想300多年前,阿东一带绝对水长林密,巨瀑飞溅,所以徐氏狂喜之中留下:“一里余,凭空及底,则峡中之水,倒侧下坠,两岸紧束之,其势盛壮。黔中白水之倾斜,无此之深;腾阳滴水之悬柱,无此之巨。势既高远,峡复逼仄,荡激怒狂,非复常性,散为碎沫,倒喷满壑,虽在数十九丈之上,犹霏霏珠卷霰集。滇中之瀑,当以此为第一。悬九天之上,蔽之九渊,千百年莫之一睹。”
  徐霞客沿千年古道到达保山时为暮春时节,游过霁虹飞渡,再在保山坝流连数月,到达杨柳时已进入雨季,大半生在旅途中跋涉,53岁的徐霞客已深感心力憔悴,他能坐在玛瑙山崖边,对着飞瀑发出气势惊天的感叹,算是生命激情的一种大释放了。我们站在瀑布对面的崖边拍照,丝绸般垂落的水幕冲向谷底,发出巨大的轰鸣。
  走出瀑布,站在阿东坡脚,放眼深谷,麻河绵延数里。感叹麻河的波澜壮阔,徐霞客在沿岸村寨停留数日。
岩羊沟,凿壁而过的“人间天河”
  跨过麻河经村后的山道而上数里,就是被当地人称之为岩羊才能过的沟渠———岩羊沟。村里农民讲,岩羊沟凿于绝壁之上,另一侧为悬崖,路宽尺余,没有非凡的胆量,或患有恐高症什么的,绝对头晕目眩不敢经过,并且当地农民不到万不得已绝不过沟。据乡志记载,岩羊沟建于清朝道光年间,马田村的李姓山主发现鱼塘村红豆树寨有几块好地,打算开田种水稻,可这里没有水源,必须经过岩羊坡到六公里外引水。因地势险要,当地人无人敢接凿渠之活。后来李山主花300两银子从大理找来刘辉父子。
  既然是一条穿绝壁而过的天河,就该去一睹它的惊险奇绝。六公里沟渠前段还见平缓,走过一半,头顶的岩羊坡陡峭笔直起来,再往前走,脚下的小路渐渐只比脚面宽丁点,路下就是万丈深渊,容不得直立行走,必须一手扶右边的石壁一边缓慢攒动脚步,带路的村主任李明早就脚心发软,脱了鞋下沟往水里走,过小板壁、大板壁之间90度的石崖时,头顶和脚底就是一条直线,脚下的悬崖深不可测,脚颤手抖那是一点不为过的。据传刘辉父子修这段时,父子俩腰系牛筋,从百米高的山顶悬挂起来,父从右,子从左,从两头同时开凿,风吹日晒,再加岩层太硬,工程十分艰巨,历经艰险,三年后渠道终于开通。
  1950—1970年间,岩羊沟经政府多次维修灌溉面积超过500亩。沟的尽头就是红豆树村。岩羊沟虽是天险,却是红豆村90余户人家进出杨柳的主要通道。它既为村民的仓满粮足提供源头活水,但同时也给村民的生活带来意外的灾难。据说多年来红豆树村已有近十人坠崖身亡。多年前红豆树的茶万根从小板壁滚下去,后被树枝挂住,跟随他的狗回去报信,家人赶来才把他救出。去年,阿东寨的杨福兴掉下去五天后才找到,前几天红豆树的钱万才喝了酒也滚下崖去。
江之上联合村,民族精神的华彩演绎
  离开阿东走到鱼塘,杨柳古道就走了一多半了。鱼塘是杨柳乡最大的一个村,沿途大坟墓、兰板凳、小烂坝、沙田等,皆是吊在半山腰的村寨。马帮行走在这条古道上,虽不似高黎贡山四季不同天,艰难也可想而知。
  在鱼塘,如雷贯耳的就是赛家的故事。可以说鱼塘近百年来的兴衰成败,与赛家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而赛家与方家的恩恩怨怨,几乎改变和影响着旧时所有杨柳乡人的命运和生活。
  咀嚼着人世间的沧桑炎凉往前走,过了河湾就是杨柳古道的最后一站联合村了。联合村因为背居西山半腰,面临滚滚怒江而被赋予浓烈的民族主义色彩。滇西抗战期间,远征军预备2师、36师,11集团军71军、66军在马湾村、联合村沿江地带设防抗击日军。在南起马湾乌水河渡口,北至联合缅嘎渡口长达50公里以上的江防战线上,战壕相互通连,联合村的男女老少,一边搞好生产为远征军战士提供后勤保障,一边配合战士挖战壕,运石料,砌跺口,修掩体。老寨子现在70多岁的张金品,张国俊二人在双虹桥以北的沙燕沟、小山、大腰埂、水塘洼、岩子养料头,哨房等地和抗日战士们一起同吃同住,连续奋战20多天,挖了近3公里的战壕和掩体。
  1944年5月,滇西反攻战打响,由20集团军总司令霍揆彰率领的54、53两军,由双虹桥、栗柴坝渡口、猛古渡、缅嘎渡口跨过怒江,攻向南、北斋公房。杨柳人民全力支前,支援大反攻。在军民合作站的组织下,帮助部队挖战壕,筑码头,修仓库,凿便道,扎筏造船,架设浮桥。这时民夫骡马也开始了后方运输。
  杨柳主要有两条运输线路:一条是北庙经李家寺至打浪、缅嘎渡;一条由保山沿沙河经岩箐、法水、田头至户帕、双虹桥。6月初,县政府将全县划分为3个协运区,杨柳为第三协运军,负责北线的部分运输工作。10月,第三协运区民夫将汶上、漕涧等地剩余的粮食运到瓦窑。这期间,杨柳民众还自愿出骡马出民夫,自告奋勇上前线抬担架运送伤员。可以说,滇西抗战期间,杨柳人民作出了巨大的牺牲和贡献。至今在联合村,还可见到当年的掩体和战壕。
赶马调,赶马人的生活魂灵
  在杨柳古道行走,沿途每一个村寨,都有曾在这条道上跋涉,现仍健在的马锅头、赶马人与我们侃侃而谈,尽管岁月的风霜让他们躬腰驼背,皱纹纵横,但在古道上磨砺出的厚茧,支撑着他们坚强地面对人世间的沧桑冷暖。在山高坡陡,找不到一块平地的平掌村,我们见到了73岁的鲁仓。他从22岁,也就是1955年开始为供销社赶马,一人负责4匹马,他或从保山驮米去泸水,或从杨柳驮茶秧到昌宁,再驮铁回杨柳,最远的时候到瑞丽去帮人驮柴。1958年保山修北庙水库,他又被派去驮草3年。在他随马帮行走山路间的13年间,遭遇了无数次险情,他说一次驮炭到保山,途经昌蒲塘时,突然蹿出了一只老豹子,一下就按倒一匹骡子,其他的马匹惊蹄四逃,待人回过神来,费好大劲才把马找回。另外遇到蛇、马蜂、泥石流等袭击的情况简直数不胜数。他现在与老伴、儿子、孙子等生活在一起,一家六口日子虽然艰苦,却也自得其乐。
  茶山村的沙全义是杨柳坝有名的沙锅头,他自己有七、八匹马,很多赶马人敬仰他有一呼百应的号召力,自愿牵着骡子来入伙,所以他的马帮最多时可达三、四百匹,浩浩荡荡,极尽威风!遗憾的是去年他已去世,我们只在家里看到他曾经挂在墙上的马鞍、马套及羊皮马褂等物。
  在阿东村花桥头的大青树下面,我们遇到了70岁的茶万龙老人,从他祖父那辈起,他家就开始赶马,父亲茶正昌也是有名的马锅头。茶万龙讲,父亲的马帮在联合村的鲁村坡遭遇土匪,同伴被打死,父亲头一偏躲过一枪,逃得一条性命回家,直到解放后才重操马鞭,为集体赶马,茶万龙也陪父亲赶了几年。茶万龙开朗而活跃,为我们唱起了赶马调:“好吃不过罗锅饭,欢乐不过赶马人”,音调自由舒展,嗓音浑厚。
  老家在汶上喜坪村的乡长杨文玉,对古道文化的挖掘一直情有独钟,所以他对杨柳古道感情至深,他一直陪着我们踩过每一个深邃的马蹄窝,给我们讲述马锅头的故事,还一路给我们唱赶马调解乏。 “赶马三年不知马毛病,跟妹三年不知妹的心;赶马三年马汗臭,跟妹三年桂花香”;“三件马褂穿两件,还有一件外挂着”———这是赶马人在极尽辉煌时的春风得意的外露,而到落魄时,凄凉失意又伴随残生,这时赶马人唱到:“头二骡子死完掉,吆着掰(瘸)脚骡子要饭吃”。调子或抑或扬,把赶马人的欢乐和艰辛唱得粘稠而绵长。
  透过赶马人的歌声,我突然觉得杨柳古道其实就是一支悠远耐读的赶马调,无论辉煌还是沉寂,它始终在高山深壑间一辈辈传唱,唱得真切投入,唱得荡气回肠,它不竭的力量,来自一脉相承的怒水沧江,来自千年铺就的厚重苍茫……

作者:60.168.17.*   发表时间:2012-05-13 06:26:52

[回复] 回复二道桥:活在视线里的古驿站 /作者:刁丽俊

踩着冰雪的脊梁,倾听大脑子的呼吸



保山新闻网 2008-10-15 10:02:42
  大脑子,保山境内高黎贡山最高峰,海拔3780米。

  站在这座尖削入云,半年积雪的山峰面前,尽管直线距离只有几十米,但我就此止步,不是因为脚下隔着深不见底的山谷,而是我愿意它在我面前保持它的高度。这么近距离的凝视,它的伟岸和雄浑辐射的力量,使我一切活着的思想都飘得无影无踪,守望这段时空,就象在守望一个不愿醒来的梦。四月的雪风呼呼地吹着,天离手很近,地就在脚下,那与天地,与雪山,与森林,或者说与一座我认为最伟大的山峰融为一体的奇妙,是在任何地方体味不到的。我坚信这一点。高黎贡山从南到北绵延六百公里,保山境内3780米的山峰只此一座啊!而且因为它的艰险奇绝,除了护林员,很少有人到达这里,我有幸踩着护林员的足迹,把自己的汗水与幸福留在这里一整天,与杜鹃、森林、竹海、雪地亲密私语,过后每次想起,心尖都为之震颤。




大脑子之约

  几年来,在走过高黎贡山南斋公、北斋公、红木树、小平河等多条丝绸古道经过的线路后,大脑子的神秘一直萦绕在心头挥之不去。最初,去大脑子究竟从哪个方向都不知道,问过很多人,听说过大脑子的也很少。看地图,它突兀在高黎贡北部的最高点,北边是横断山,东边是碧罗雪山,西北边是琅琊山,群峰绵延,纵横交错,苍茫雄浑。一位怒江州的朋友经四方打听,告诉我说,要去大脑子,需从怒江州泸水上,但冬春有积雪,找不到路,夏秋有暴雨蚂蝗毒蛇,爬大脑子,危险的选择!我相信他说的是真的,内心却没有退缩,一直在搜索可靠的线路。

  2008年3月下旬,我向高黎贡山腾冲保护所的毕争要高黎贡的照片,他问要哪方面的,我说雪景、奇花异草、珍稀动物都行,他说才从大脑子下来,整座山都被雪盖住了,可谓白雪皑皑,人走在上面,雪没膝盖,要雪景,正恰好。大脑子?我心都要掉出来了。我说:“等等,别挂,你从哪里上的大脑子?”他说界头大塘啊。天啊,意外的收获使我激动不已。我立即央求让他安排护林员带我上去一次,他满口应承。

大塘之夜

  2008年4月3日,我,毕蕾,也就是毕争的妹妹,杨华,姜丽波四位女士开着一辆敞蓬大吉普往大塘进发。从腾冲到界头60公里,再从界头至大塘又是28公里,沿途修路,坑洼不平,风尘加颠簸,很是辛苦,但因为心情极好,一路嬉笑怒骂,相互打击吹捧,或者疯说斜唱,暂时忘记了家庭琐事和身边烦心事,一心想着与大脑子的相握,风尘仆仆竟也成了一种美丽的放松。

  在夜色里到达大塘,吃了晚饭坐在火塘边,把我们从界头接来的大塘保护站站长吉健郑重向我们说:两个方案供你们选择,一,到达大脑子山顶,这需要两天的时间,第一天在2680米处扎营,也就是保护区54号界桩附近,须派八个护林员背上一行人的睡袋、大米、锣锅、饮水等物品;二,不到山顶,只到界桩上面,这里可以远眺大脑子主峰,这就简单了,只需四个护林员帮着背你们的干粮和背包,当天返回。一个难题摆在面前,眼看愿望不能百分之百实现,在山上住与不住宿成了我们讨论的焦点。吉站长又严肃的说,一般情况下护林员都不考虑在山中住宿,一是有野兽出没,二是三月的一场大雪,2360米以上积雪就有半米厚,现在一些林地还被冰雪覆盖,夜间温度绝对很低,你们四个怕受不住冻。想来想去,我们四人统一了意见,觉得还是不能给主人增加太大麻烦,八个护林员背锅背灶似乎太“隆重”了,我们说干脆以一天打底吧,只背干粮,下午四点到哪算哪,然后返回。

  腾北的夜寂静如湖水,只有站里的几声狗吠昭示着这里还有人居住。大塘是高黎贡山腾冲保护所最北的一个保护点,出去21公里就是中缅边境9号界桩。大塘还是世界上唯一幸存的植物群落大树杜鹃的生存地,离保护站25公里。毕争曾说,在两平方公里内,每到春节前后,这种俗称马樱花的植物就热烈地开放,它叶片硕大,花瓣红艳娇美,每一朵花由二、三十朵小花簇拥而成,花期约半个月。它最早被英国“植物猎人”乔治?弗瑞斯特于二十世纪初发现,从此闻名欧洲。

  黑暗中我想象着大树杜鹃的美丽沉沉睡去。

54号界桩,杜鹃的华美铺设

  大脑子的生态形式,或者说是气候带,可以分为三种,从山脚至2360米海拔左右,是第一气候带,为常绿阔叶林;2360—3100米,为第二气候带,是蓊森繁茂的原始森林区;之上680米为高山灌木林和高山草甸。

  四日凌晨六点起来吃过早餐背上干粮,保护站的吉普车把我们送到离站8公里的大脑子山脚茨竹河。晨曦中顺着陡峭的山坡向上攀登,一种期望中的心旷神怡弥漫在胸间,天空碧蓝,白云飘荡,常绿阔叶林中的杞木、水冬瓜、山茶等把春末夏初的新绿无限地重叠在眼睛里; 高黎贡山最常见的植物大叶杜鹃尽显芳菲,远眺群山,灿烂的花海一层接一层,我想,在这个季节,如果没有杜鹃的登场,高黎贡山的颜色肯定会寡淡许多。

  中午12点,我们在近一人高的茅草中挤出一条缝爬上一个陡坡,眼前豁然出现一片平地,更为集中的杜鹃花的绚烂遮住了天空,54号界桩---一块石碑也被包围在杜鹃林中。尽管急着赶路,我们还是舍不得立刻挪动脚步,一边欣赏一边不停地拍照。这实在是我见过的杜鹃花中最美最多的一片,鲜艳而大气,气质夺人。大脑子独冠群峰,想必它身边的植物也卓尔不群?54号界桩处于常绿阔叶林和原始森林的混交地带,也许阳光、土壤、温度等等特别适合杜鹃的生长,所以这里成了红色杜鹃的天堂。人生需要许多际遇,这次大脑子之行,首先能与铺天盖地的杜鹃迎面相遇,我迷信地认为运气很好。

原始森林的眼睛

  从2680米的界桩往上走,头顶逐渐阴暗下来,几十米高的大树枝叶交叉重叠,遮住了天空,沉厚松软的腐叶在脚底沙沙做响,散发着无人侵扰的潮湿气息,这里不象北斋公一线涧水飞流,小溪潺潺,相对要干燥一些,脚底基本不见细水流过的影子,但毕竟是原始森林,树上的苔藓绵厚而轻灵,触絮在微风中妙蔓飞舞,寄生在苔藓上面的黄心兰舒展着娇羞的花瓣,一切的生命都在森林的赐予中苏醒着,睡眠着,昼夜交替。林中留盼之间,一种硕大的叶片钻入眼帘,仔细一量,约有两个手掌长,七、八厘米宽。护林员小周说,这是另一种大叶杜鹃,开花约在二、三月,花朵洁白,且是由一二十朵小花组成一个大花球,很是漂亮,要想看到它,比看大树杜鹃也容易不了多少。他还说,大脑子原始森林的珍稀植物还有拟丹性木莲、红花木莲、滇藏木兰、木荷等,只是现在都已过了花期,它们的美丽今天已欣赏不到了。

  说话间,一丝阳光钻过树的罅隙照在脸上,一抬头,一棵几十米高的木莲正含蕊绽放,我喊过所有的同伴过来观赏,她们都是第一次看到这种花,惊喜不已。我原来以为木莲只是大理永平的宝台山有,因我2月末才去看过,想不到能在大脑子再次一睹芳容。此刻,它们在高大的树冠上袅袅婷婷,紫色的花瓣含羞带娇形似荷塘中盛开的初莲,所以我把它叫做“开上树的木莲花”。它所在的位置,一片天宇都被映衬得诗意无比。小周说,木莲属木兰科莲属植物,又叫黄心树,常绿乔木,一般高达20米。它具有奈寒性,幼年喜阴,但长大后喜光。在大脑子原始森林,也只有两三棵。



  对于原始森林,我并不陌生,一次次沉醉在高黎贡的森林里,鲜花,瀑布,温泉,溪流,古道,雨雪,蚂蝗,美丽的,艰险的,都一一体味过,不知为什么,我就喜欢这种一揽无遗的荒僻和无遮无拦的野媚,不是要躲避什么喧嚣,说这话似乎很矫情,只是觉得把自己暂时交给这生命醇厚的原始森林,身体的每一个毛孔似乎就被这生命的光辉沐浴了一遍,温润了一遍。大脑子的原始森林之路是绵软而漫长的,腐根枯叶间盛开的小野花,蓝眼睛一样一簇簇跳跃着,给脚下点缀出无限生机。林地里不断有野生动物的脚印出现,护林员小王说这里最常见的是野鸡、猴子、黑熊、苏门羚等,它们在这里的生活是绝对不受到打扰的。生活里,还有什么比不受到打扰好呢?





  转出一个山谷,森林突然打开一个巨大的缺口,万丈阳光齐射而下,一座直入云霄的山峰横亘在前方挡住了视线,青黛的身躯雄浑地无限延伸,山腰浓绿滚滚,山顶白雪披泻而下,那种夺人的光辉和气势,不是大脑子是什么?一问,这里的海拔是3000米。3000米?一个念头闪过,距离主峰不是不远了吗?一看时间,才下午三点。我说,上主峰还来得及呀!一行人简直被自己今天的“壮举”激动惨了,昨晚吉站长是不是在吓唬我们呀?小王说不是,他没想到你们那么厉害,你们的体力,看来跟我们这些天天在山上跑的也差不了多少呢。现在要上去是没问题,但别小看这780米,不是一般的艰难,得两个多小时,晚上非得摸黑了。




竹海雪原

  是的,从此刻开始,才是一天中最艰难的行程。又走出了100米,原始森林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望无际的竹海。这种竹约三、四米高,比指头略粗,竹质坚硬无比,又叫钢竹,护林员在前面开路费很大的劲才能砍断一棵。它们 在高山上释放出强劲的生命力,叶片碧绿,淡雅天成,我们久久穿行在竹林中,甚至产生了诗人般的情绪。

  约在海拔3200米的地方,碧绿的竹海消失了,竹的另一个生态系统出现在眼前,一米多高的刺竹、滑竹密密麻麻地站立在山岗,它们还没有从前冬的萧索中苏醒过来,枯干的枝条迎候在阳光下,雪,一团团堆在它的脚下,因为才是第一眼见到雪,我们兴奋地抓起一坨在滚热的脸上摩挲,毕蕾、姜丽波甚至伸嘴就咬了一口,叫:真爽!爬上一个叫金瓜亚的垭口,大脑子第二次呈现在眼前,距离比刚才近多了,它的力量不断激励着我们向它走近,走近……



  雪越来越厚,竹越来越密,我们已完全找不到路了,只是望着大脑子的方向一步步探过去。浪漫没有减,心情还是很好,只是脚下艰难多了,一脚踩下去,踩进一个雪坑里,雪埋到腰上,越往起里拔越往下陷,大家的距离早拉开了,没人帮忙拉你,只有自己拉着竹子往外拽脚,一使劲,鞋掉了,脚在雪下刺骨地疼,弄半天把身体扯出坑外,再趴在雪地里用手下去捞鞋子。带着一脚的雪水继续走,十次八次地被竹子滑倒,摔在竹刺下,手脸布满了一道道血印。抬头,天蓝得没一丝杂色,竹稍直刺蓝天,体力的消耗让人直想躺下去。

  五点钟,我们终于穿过竹林,到达一个高山草甸,海拔3700米。这是怎样一幅画面啊!荒草凄凄,雪野茫茫,苍穹之下,大脑子就在草甸的右边静静地立着,因为太近了,它的每一根脉络都清清楚楚,每一片冰雪似乎都反射着万古的神韵。我仿佛听到了它的呼吸,雄浑,亲切,喷张有力 。我们不约而同地躺在草地上,任雪风吹拂,任阳光轻抚……





  十分钟后,热汗散去,凉意袭来,这时最惬意的事,就是把湿透的鞋袜脱去,打着光脚晒太阳;同时也吃了一顿最有滋味的野餐:一个冷饭团。早上起床的时候,就见站里的几个护林员围在火塘边烤饭团,他们说,吃死干粮不当饭,爬山,就这个最实在。的确,以往爬山任凭吃了多少面包火腿肠总觉得饿,这次可不一样,一天就一个冷饭团,竟全没饥饿感,中午在原始森林已吃了半个,剩下的半个,就在3700米高寒地带解决了。



  太阳的温度渐渐减下去,身后大脑子顶端的积雪反射出层层银光,虽然与它的距离不过几十米,但隔着一个深谷,从左边山梁绕过去至少四个小时。马上要黑了,绕过去简直就是奢望了,到达此时的高度,我们已非常满足了。其实已不难分辨,我们身下的这块高山草甸,就是泸水与腾冲的分水岭,往草甸的东面望去,山重水复,连绵起伏,据说下到半山就是泸水的傈僳山寨。想象之中,傈僳山寨一定充满火塘的温暖和歌舞的浪漫。




  准备下山了,但怎么也舍弃不了东坡那厚厚的积雪。我第一个坐到雪坡高处,脚一蹬,哗---,有些失重的感觉袭来,裸露的胳膊不小心擦在坚硬的雪块里,又是一道鲜红的血印,刺凌凌的疼,十几秒后落到坡脚,裤子差不多又湿了,但心里快乐的滋味,再硬的雪块也划不碎。雪地里尽是尖叫与欢笑,对于拖儿带女的我们来说,这么放松地疯一把实在是千载难逢呢。玩是玩不够的,再不下去,到大塘站不知几点了。李志华、李志瑞、刘嘉恒、周绍鹏四个护林员倒不催我们,我们反倒过意不去,催促着原路返回。在竹林里一次次的摔跤中,我一次次回望大脑子,它离我们越来越远,然而它又见将永远矗立在我的梦中,我不敢说今后还有没有机会再来大脑子,来听它充满活力的呼吸,但我知道,没有这次经历,我将永远无法释怀,有了这次经历,我的生命将丰厚无比。我怀念这次行程,怀念大脑子。(刁丽俊)


作者:60.168.17.*   发表时间:2012-05-13 06:29:06

[回复] 回复二道桥:活在视线里的古驿站 /作者:刁丽俊

“3+2”,叩开杨柳乡脱贫致富之门

保山新闻网 2007-09-24 09:46:11 保山日报
  2004年,隆阳区委、区政府在广泛调研的基础上,提出了关乎西山农民生产生活产生质的飞跃的“3+2”扶贫模式。3即以核桃为主的林果产业、 以高产包谷为主的粮食产业、以生猪为主的畜牧产业,2即加强基础设施建设,加快科教文化事业发展。三年来,杨柳乡认真实施“3+2”扶贫战略,使全乡人民人均收入不断增加,生活水平不断提高,生活质量明显改善。此外更重要的,是农民的产业意识得到培育,精神面貌发生巨大变化。从今日起,本报将陆续刊出“西山‘3+2’ 之杨柳”系列报道。
  杨柳是一个多民族聚居的少数民族贫困乡,有14个少数民族,总人口36542人。2001年以来,杨柳乡就把调整产业结构,促进农民增收放在了工作的首位,在“稳粮、固蔗、进烟、促林畜”的经济发展思路指导下,不断为人民群众谋福利,特别是2004年春天以来,区委、区政府拉开了了西山扶贫三大战役的序幕,该乡的脱贫工作思路更加清晰,工作措施到位,干部群众积极响应,掀起了泡核桃种植、高产包谷、以生猪养殖为主的畜牧业三大战役的高潮。

  “三之一”:以泡核桃为主的林果产业。杨柳乡牢固树立“生态立乡,发展壮大核桃产业”的思路,加强对2004年、2005年种植的26464亩泡核桃的管理,统一组织施肥,同时出台乡核桃管理办法,各村制定核桃管护村规民约,2007年在1月份又新植3008亩,累计全乡泡核桃总面积达35300亩,适宜区人均达到2.7亩。“十一五”期间核桃将进入丰果期,农民增收有望,核桃产业将成为温凉山区的主导产业。

  “三之二”:以高产包谷为主的粮食生产。杨柳乡把提高包谷单产作为切入点,认真抓好良种改良和推广,通过(2005—2007年)三年重点实施人均1亩高产包谷的扶贫措施,调减播种面积,增加粮食总量,确保粮食安全。2006年该乡共完成高产包谷种植24348.29亩(其中巩固8829.92亩,发展8857亩,带动6662亩),根据测产统计平均单产568.5公斤/亩,总产1384.1万公斤,仅高产包谷一项,人均生产粮食就达321公斤,人均增加粮食154公斤,增收154元。2007年,按照“巩固三亩,扶持发展一亩”的原则,共种植高产包谷31644亩,现目前包谷长势良好,实现人均一亩高产包谷的目标。

  “三之三”:以良种猪为主的畜牧业。按照政策引导、行政推动、政策扶持、示范带动的办法发挥自然优势,目前已建设11个畜牧业发展重点示范村,五年共引进种公牛27头,种母牛326头,种公羊21只,种公猪94头,种母猪1426头,改圈8570平方米,建自动饮水设备及保温室1447套。2006年末全乡生猪存栏40051头,比上年同期增4984头,增幅达14.2%;肥猪出栏23744头,同比增长1870头,全年实现肉类总产2033吨,同比增长174吨,增幅9.4%。

  “二之一”:基础设施建设。2004—2006年投资300万元兴修农田水利建设,投资90万元建人畜饮水工程4件;投资480万元协调建设杨柳变电站及配套工程;投资572万元建设乡村公路;投资524万元建设完善杨柳四个集镇;投资130万元建设茶花、冷水、杨柳、法水、一碗水、阿东、马鞍、娘咱八个村委会办公楼;投资123万元建设土管所、卫生院、兽医站等职能部门办公楼房。

  “二之二”:科教文化事业建设。稳步推进“两基”工作,加强基础教育,提高教育质量和效益,筹资65万元建盖罗明中学综合楼;投资180万元建盖杨柳中学学生宿舍楼和综合楼;投资434万元建盖茶花小学、冷水汉龙希望小学、平掌小学、干田小学、鱼塘小学、记名树小学、山药洼小学。在文化建设上,开展“2131”工程,全乡卫星电视接收站覆盖全乡18个村,光缆电视架通覆盖杨柳、罗明三村,实现电视节目与保山城同步,结合杨柳白族彝族民间民俗,开展各种文艺活动,挖掘杨柳民族文化艺术。

  随着区委、政府对西山脱贫工作的持续深入,杨柳乡党委、政府更加坚定发展信心,制定新的发展思路———突出“三农”工作重点,实施生态立乡、工业兴乡战略,着力提高粮食生产水平,做大做强甘蔗产业,巩固香料烟种植面积,大力发展以泡核桃为主的林果产业和以生猪为主的畜牧业,扩大石材开采和精深加工,有序开展劳务输出工作,加大扶贫攻坚力度,不断提高人口素质,扎实推进社会主义新农村建设,实现全乡经济社会又好又快发展。杨柳矿产资源丰富,乡党委、政府抓住全区大力招商引资,建设县域经济的大好机遇,扩大对外开放,招商引资办企业,以工业反哺农业,加快经济建设步伐。树立“政府创造环境,以资源换资本,以服务促招商”的理念,做到亲商、重商、护商、安商。目前,已有五家大理石材厂在辖区内长年开采优质米黄色大理石,投资三千多万元建设金宝铜选厂,现已投入生产,此外,因乡内锑、铜矿产、水电资源,已有多家企业前来洽谈,水长河二、三级电站、赛格电站即将建设,其它小型加工业如雨后春笋悄然兴起,整个工业的布局已形成。2006年实现工业总产值2196万元(不含福隆分公司),比上年增1567万元,增幅达249%,工业经济发展迅速,通过对外开放和招商引资,杨柳在外界的知名度和美誉度不断增强。

  在新的发展思路指导下,杨柳乡经济社会取得全面进步,国民经济实现较快增长,生产总值、农业生产总值、农村经济总收入都在平均每年15%以上的增长速度发展;农民人均纯收入从2001年底的839元增长到2006年底1373元,增长534元,增幅为64%,其中仅2006年一年同比增298元,增幅达27.7%;乡镇工业产值由2001年底44万元增长到2006年底2196万元(不含福隆分公司),增长2152万元,增长达49倍,财政总收入逐年增长;教育、计划生育、社会治安等各项指标都达标,圆满完成区委、政府下达的各项目标任务,超额实现了全乡“十五”规划目标及“3+2”扶贫规划目标 。

  随着“3+2”各项产业规划和项目的稳步推进,杨柳农民,正朝着一个前所未有的致富梦想迈进。(作者:刁丽俊)

作者:60.168.17.*   发表时间:2012-05-13 06:32:40

[回复] 回复二道桥:活在视线里的古驿站 /作者:刁丽俊

undefined
麦姆瑞少校
安息在高黎贡的盟军勇士麦姆瑞少校
高黎贡,一座横亘在滇西的伟大山脉,在保山境内的层峦叠障中,以它的博大和永恒,接纳了一位来自大洋彼岸的勇士——美军少校威廉·麦姆瑞,他在这里安息了整整65年。7月11日,来自美国、加拿大等国的“世界抗日战争史实维护联合会”成员,20余位知名学者、教授以及几百名当地民众,在他安息的“滇西抗战英烈陵园”的纪念碑前默哀致意,缅怀他为滇西抗战做出的牺牲和贡献。

  历史不会忘记,1944年5月20日, 滇西反攻战打响。这一天,麦姆瑞所在的营进行了一场最艰难的战斗。高黎贡山大塘子阵地在日军炮火的猛烈轰击中,团长佟道负重伤阵亡,由营长王福乐和麦姆瑞负责指挥战斗。为观察到敌人增援部队的火力点,麦姆瑞暴露在一个显眼的位置。不幸的是,日军突然朝着离他很近的一个火力点开炮,第二发炮弹落在离他很近的地方,他被击中5分钟后牺牲。当时处在同一山脊近100米开外的美军顾问组长斯多德上校在5月21日写给麦姆瑞夫人的信中,这样回忆道。在麦姆瑞牺牲的第二天上午,处于战斗中的所有中美官兵将他的遗体放入最好的杉木棺材,为他举行了葬礼。“他的埋葬地点是一个美丽的山间台地,旁边有一棵高大的菩提树,在没有牧师的情况下,我主持了葬礼,结束时他的战友们在坟墓上空一齐发射3轮子弹。这一地点被登记在美国陆军部的记录中。”斯多德上校在回忆录中写道。这个地点就是现在的陵园位置——芒宽乡空广村田头寨一个满目苍翠的山间台地。

  7月11日,由保山抗战研究专家倡导,保山市隆阳区交通局、工业园区、农业局、教育局、旅游局等8家单位与芒宽乡政府共同出资兴建的“滇西抗战英烈陵园”竣工落成。落成仪式上,著名二战研究专家王选庄重地说:“65年前,美国人民与我们并肩作战,并不是因为我们喜欢战争,而是为了结束战争。今天,我们在这里纪念和平,愿牺牲的勇士——少校麦姆瑞在这里安息!”(云南日报2009-08-07  作者刁丽俊)

作者:60.168.17.*   发表时间:2012-05-13 06:36:58

[回复] 回复二道桥:活在视线里的古驿站 /作者:刁丽俊

翻越北斋公房:行走者的惊险之旅



新华网云南频道 ( 2007-06-11 ) 来源:保山日报



战争与硝烟的见证:当年远征军与日军反复争夺激战七次的北斋公房,现在仅剩的几堵断墙、几缕荒草,仍在向人们讲述着当年的血雨腥风……

南斋公房与北斋公房犹如高黎贡山伟岸的双肩,左肩写满古道的华彩乐章:任何一个马帮的鼻息,都遗失在密林的深处,让人去欣赏、去陶醉千年织就的不朽传奇;右肩,则写满行走者的探寻与发现,挑战与体验:在高黎贡山的核心区域,在路与非路之间攀登、穿越,谷深林密,涧水长流,蚂蝗“飞舞”,蚊虫叮咬,四十五公里漫漫长路,体力与耐力的极限在艰险中得到检验之后,“一部人类在苍茫大山中传承文明的史书为何越来越厚重?”也就隐约找到了答案。

当更多的人把目光与脚步停驻在百花岭———南斋公房———江苴这条较为成熟的旅游线路之时,翻越马面关———北斋公房———界头,也就成了征服南线高黎贡山之后,又一个令人追寻的目标。因为进山审批手续比南线复杂的多,这里少有游客涉足,北线高黎贡山安静地沉睡在那里,一脚踩进千年的气息中,就会被这股缠绵的气息笼罩得心神俱无。

以南、北斋公房为界划分高黎贡山的登山走向,是人们后来为了方便而采用的方式。事实上绵延数百公里,横亘怒江之上的高黎贡山,古道的分布有北、中、南三条。北线为最早开辟的线路,马帮或经勐古渡、栗柴坝至北斋公房,或经芒宽西亚村后面的八箩田开始上高黎贡山东坡,经青木坡、灰坡、小松山、茶铺、一碗水、北风坡、马面关、北斋公房下山,再经朝阳店、黄泥坎至山脚的黄家寨,最后入界头。

北线路途遥远,唐代以后马帮逐渐开辟了中线,即现在称之为南线的百花岭一线。从百花岭往上经二台坡、大风包、岗房到达顶端的南斋公房,然后从雪冲垭口下山至撒马坝、林家铺子、江苴。

明代以后,官方又开辟了从潞江坝磨盘石开始的官道,即经蒲满哨到达山顶,下山经过腾冲界内的新安哨、太平哨、小歇厂、竹笆铺等地,最后进入缅甸。据考证,徐霞客于公元1639年翻越高黎贡山时,走的就是此道。

从地图上看,南斋公房与北斋公房差不多均匀地分布在高黎贡山的左右两端,后来人们习惯以南北斋公房为界分为南线和北线。

向北翻越高黎贡山,首先要忍受700米海拔以下的酷热、荒凉、干涸,这一段是最扯脚力的,前几年的过度开发,使东坡下段黄土裸露。西亚村农民张晓生三年前承包了300亩山地,栽种了核桃,才使眼前一大片面积显现出生机与活力。傈僳族妇女阿细米一家为其看护核桃林,使萧瑟寂寞的山中有了一些人气。但越往腹地挺进,来时封存于脑海中的荒凉,越被挤压得无影无踪。

走到小松山,四周古木遮天蔽日,松枝上挂满寄生兰,白色的花朵犹如炫目的精灵。失去生命的巨松倒卧在路中,历经岁月的风霜。高低起伏的青石路蜿蜒隐去,从天到地寂然无声。只听得见枯叶在脚下沙沙作响。夏天已经来临,如火如荼的杜鹃,仍传递着春的气息。遍地的红英,令坚硬的青石也变得无限柔情起来,踏上青石的脚步,会不由自主地缓慢,总怕惊扰了它们的低语。

过了小松山,眼前突然一亮,同行的“山鹰户外运动俱乐部”的队友突然齐声欢呼:“啊,太绝了!”是太绝了。天高云淡,一棵古松直刺苍穹,来时的群峰均踩在脚下,“一览众山小”一句话,好像是专为此地写的。这个叫石黄牛的地方,挡住去路的一块巨石活脱脱就是一头卧着的黄牛。向导杨顺祥讲,或许因为它太霸气,所有到这里的牛群都会惊蹄后退,一不小心就会滚下悬崖,所以这里又叫牛滚坡。

坐在石黄牛身上小歇,耳边松涛轰鸣,马帮铃声悠远地传来,望眼欲穿地等待着密林里的第一次相遇,近了,赶马人李志军与他的七匹马受到我们的热情接待。他是大理云龙人,在这条道上赶马已十四年,他从云龙赶牛到腾冲界头,又从界头赶马到云龙,三四天往返一趟,一趟赚三四百元钱,他对这样的行走与收入心满意足。随着几条公路的开通,古道已逐渐被以路谋生的人所遗忘。我们这群探访者,能在这样寂静的时刻遇到真正意义上的赶马人,心里压抑已久的渴望即刻找到了倾泻的缺口。

茶铺为古时马帮歇脚喝茶的地方。到达2000米海拔的茶铺,就算真正进入北线高黎贡山的腹地。此时已是下午3点,距凌晨6点出发已9个小时。山风逐渐阴冷起来,原始森林深处,泉水与巨石的撞击激扬如乐,在仅容一人通过的狭长暗道里,湿润的苔藓把水气传递到掌心,再传递到心里,整个森林的树木都包裹着发絮般的苔藓……在这里,似乎所有的空间里都弥漫着童话般的梦幻。山势越来越陡峭,没有路,就从石壁间攀援而上。那种惊心动魄,谁也控制不住脚和手的颤抖。

海拔3174米的马面关雄踞高黎贡山,它既是一个水草丰茂、泉水清澈的高山草甸,又是二战时期滇西反攻战叶佩高将军与日军激战的战场之一。在这烟雨迷蒙、山风呼啸的山顶,马面关与北风坡遥相对望,漫山遍野的竹林,就是当年远征军将士为国尽忠的地方。竹林的外围,一簇簇大树杜鹃热烈地开着。这种俗称马樱花的植物,是高黎贡山一个特殊的植物群落,也被称作世界杜鹃之王,它最早被英国“植物猎人”乔治?弗瑞斯特于二十世纪初发现,并从此闻名欧洲。它叶片硕大,花瓣洁白如雪,每一朵花由二、三十朵小花簇拥而成,在英灵的身边怒放,美丽而脱俗。

事实上,一路攀登,脑海里就一直翻腾着从史料里看来的关于马面关、北斋公房一线的战争场面。实地走着,呼呼作响的山风似乎仍传递着千军万马的厮杀声。还在八箩田上面的小横沟、灰坡一带,护林员杨志华就讲述了妻子在锄包谷地捡到不少子弹壳的故事。如今,战争已经远去,但远征军将士的忠魂仍把前行的脚步牢牢焊在这里,倾听他们曾经感天动地的呐喊:

1944年5月11日黄昏,远征军二十集团军五十四军198师奉命由栗柴坝强渡怒江反攻腾冲,叶佩高时任师长。当时日军已占领灰坡。灰坡是北斋公房日军的前沿阵地,要攻北斋公房,必先夺取灰坡。经激战,我军占领该地,日军退守北斋公房。我军进出灰坡,越过韭菜地,沿着冷水沟一路扫荡攻击前进。北斋公房地势险要,荆棘丛生,无路可走,加上坚固的堡垒,攻击异常艰苦。198师594团上校团长覃子斌、美军顾问夏伯尔和数百名官兵就是在攻击日军堡垒时阵亡的。面对死亡,594团的官兵经数次血战,攻开了敌军堡垒,并且活捉日寇148联队第一大队大队长原森中佐,其余全部被歼。

在攻北斋公房时,师长叶佩高派遣593团迂回奇袭桥头、马面关之敌,策应北斋公房正面作战。在我军猛攻下,敌军不支,即将全部被歼之际,援军突然来到,猛烈反扑。恰逢我预备二师纵深穿插到达马面关,既堵住日寇退路,又迎击增援之敌,我军官兵抖擞精神,浴血拼杀,终使日寇全线败退,龟缩进腾冲城。我军乘胜追击,终于在1944年9月16日一个不剩地全歼侵腾日军,为滇西大反攻的胜利奠定了基础。

如今的北斋公房,仅残留几堵断墙,断墙间山风不时呼啸着,似乎在讲述着当年的血雨腥风。

攀越北斋公房垭口,是一种对体力的检验,至此往山下走,真正的考验才算开始。因山势险峻,很多路段是经溪流浸蚀而成的山谷,崎岖危险。又刚下过雨,踩上铺满苔藓的石板、滚石,一不小心就会摔个四脚朝天,或者踩上镶不稳的卵石,一脚蹉出去,石头松动前移,整个人就蹿出去了。一路上,不断有人发出惊呼,不摔个三、四次的人简直没有。

走在最前开路的队友杨波见我们久不跟来,就坐在一条溪边等,待我们走近,杨波站起身,突然发现裤腿滴着很多血,奇怪地卷起裤脚,蚂蝗!一条指头粗的蚂蝗趴在他腿肚上吃得有滋有味,这个与罪犯搏斗面不改色心不跳的警察,不禁吓得嘴青脸绿:当时“简直是毛骨悚然!”,过后他这样说。向导杨顺祥急忙掏出打火机凑到蚂蝗尾部,这个该死的东西马上滚落下来,杨波腿上,已豁然出现一条鲜红的吸吮之印,抹上清凉油,杨波感觉舒服了些。此时,什么饥饿,什么脚酸腿软,根本已不在我们考虑之列,如何防备蚂蝗,才是大家最关心的问题。

高黎贡山西坡是背阴坡。整个森林阴暗潮湿,桫椤、秃杉、水青树苍翠欲滴,各种原始的藤萝在枝叶间飘荡,茂盛的枝叶不断遮蔽了羊肠小道,我们必须从这些植物中穿过。肩上、腰上、膝上不断发生与植物磨擦的声音。一连两、三次,我踩滑摔倒在枝叶深处,走到稍微宽敞的路段,光线也亮了一些,大家提醒着:看身上有没有蚂蝗!不看不打紧,一看,个个又在吸凉气,每个人的裤子上,不管薄的、厚的,均有蚂蝗在蠕动。我的厚厚的牛仔裤,三条蚂蝗已钻进去半个身子,只有尾巴露在外面转着圈。如果全钻进去了,那真不可想象。互相用打火机烧,滚落的动物实在很恶心。向导杨顺祥说,他在这山上行走已十几年,每个月要在山上转十多天,这蚂蝗是最让他恐怖的东西,他说高黎贡山的蚂蝗是会飞的,雨季以前,它们一般都钻到地底下,但这里实在太潮湿,高山草甸的水不断变成细流流下来,形成它们生存的天堂。只要有人惊动它们,它们就会飞起来落到人身上,一队人马一般第一个不会惹上,后面的就是蚂蝗们受到惊动后的落身之地。这些环节状软体低级动物,没有吸食动物的血液前,它只有1至2厘米长、火柴粗细,吸饱了,马上胀至5-6厘米。这种动物身上每一个环节都是储藏鲜血的“血库”,它的尾部有一个吸盘,一旦吸在人畜的皮上,只有用烟头、火柴来烧它。它在吸血时,还会分泌一种带有麻醉作用的液体,所以在吸血时人根本不会感到疼。杨顺祥说,蚂蝗吸了人的血,可以维系半年的生存,但被它叮过的人都是一生心存恐惧。

我们走一段,停下来检查一阵,耽搁了不少时间,问向导下山的路有多远,他总说还远,还远……黄昏了,我们还在山上疾走,摸黑是肯定的,只是不知究竟什么时间能下到山脚。在这个野生动植物基因库里,黑夜也许是所有动物鸣叫的舞台,最尖利的声音传来,大家说:是猴叫吧!似有笨重低沉的声音,同行的女队友叫起来:黑熊来了!队长左仁杰急忙制止:别自己吓自己!大家不吭声了,任几十种声音在耳边回旋,只顾埋头赶路。这天是2006年5月3日,森林上空渐渐升起了一弯新月,微弱的月光洒在我们脚下,把我们紧张的情绪暂时抹平了一些。

坚持走到九点半,六个“山鹰”队员加向导的水都喝光了,饥饿袭来,黑暗中大家的腿脚都找不到方向了。焦急之中,远处射来两束光,大家的心再次从低谷中提起来:“可能是护林员呢”。走到面前,还真是,护林员老杨来到就叫我们掏证件,怀疑是偷山的,我们急忙说是来考察的,并递上证件,老杨把我们迎进护林点。一问,这里叫朝阳店,离山脚黄家寨还有两个小时的路。路还有多远大家现在不想它,首要的问题是喝点水、吃点干粮。又问黄家寨离界头还有12公里,如果走路,下了山还得走三、四个小时。看来只有求援了。

正好这里有信号,我从背包里掏出手机给腾冲的朋友打电话,请他派车从界头来接我们,正说着,感觉握手机的手指有滑腻腻软呼呼的东西在扭动,一看:蚂蝗!我惊叫一声把手机扔在火塘边,蚂蝗紧紧粘在铁制的手机外壳上!又是一阵惊慌的翻找,因山里没电,所有的电筒都派上用场,惨了,不仅背上、牛仔裤上有十来条蚂蝗,连坚硬的鞋帮都钻进去几条,仅残留着尾巴在外。吃干粮的欲望一下烟消云散,我抬碗喝了口茶,又觉脖子上有东西在动,一把翻开衣领,一条蚂蝗贴在衣领内侧,晚一步说不定它就钻进我的肌肉了。

下面的路途已没有悬念,午夜十二点我们赶到界头。现在来回味走过的每一段古道,爬过的每一个垭口,经历的每一段险情,竟然觉得,惊险刺激于行走的生命而言,也是一种不可多得的体验,在漫漫人生长路中,这种体验也许是最为回味悠长的。(刁丽俊)

作者:60.168.17.*   发表时间:2012-05-13 06:45:26

1 [2] 最后一页 跳到 页/共2页
 
发表回复:
标题:
 
内容:
粗体 斜体 下划线 插入超链接 插入图片
  您目前尚未登录,立即 登录 | 免费注册
 
 
验证码:   
 

注意:严禁发表任何含有侵害他人隐私、侵犯他人版权、辱骂、非法、有害、胁迫、攻击、骚扰、侵害、中伤、粗俗、猥亵、诽谤、淫秽、灌水、种族歧视、政治反动、影响和谐等内容的一切不良信息。经发现后将无条件删除,因此引起的一切后果由该内容发表者承担。请慎重发表!网站稳定来之不易,大家一起努力,共建和谐社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