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忆悼晓江兄 陈寒鸣 虽然二十余年过去了,我至今还清晰地记得,1992年夏为探访明代平民儒者颜山农故里,第一次陪侍先师黄公宣民先生去江西。江西是黄先生的故里,他对那里的人文历史、山川地里、古今人物自然十分熟悉而又倍感亲切。一路上,我们畅论山农与泰州学派外,又谈到江西中哲史学界的研究状况。他对我说:“在你们这辈人中,南昌大学的郑晓江悟性高,有才气,而又肯坐冷板櫈,日后必会有大成就。”从那时起,“郑晓江”这名字便记忆在我脑海深处,只是无缘结识。 直到2006年秋,我应邀参加在河南修武召开的首届国际竹林七贤学术讨论会,始有结识晓江兄之机。先是下榻修武宾馆的当晚,忽有青年才俊徐春林到我房中访谈,自我介绍正在苏州大学蒋国保教授门下读在职博士,快要毕业了,忙着写有关泰州学派方面的学位论文,遂与我较为深入地交谈了一番。次日上午,大会举行开幕式,有位和蔼可亲的中年学者坐到了我的身边,轻声问:“您是天津的陈寒鸣先生吗?我是郑晓江,从江西来的,一直想认识您!”我说:“是南昌大学的郑先生吗?真没想到在这儿见到您,太高兴了!”他告诉我,他现在江西师范大学工作。就这样,我和晓江兄相识相交了起来。 晓江对我们当年搜寻山农遗集和探访山农故里的事给予了高度评价,称黄先生发现并整理、标点出版山农集是件有着重大意义的事,又说探访山农故里之行可与当年顾颉刚先生访东壁(清儒崔述)故里相提,可惜未见你们写出纪行之作。他说他近年提倡并力行“思想考古”方法,力图透过此方法参古思今、会通天人,领悟生命真谛。实在说来,一直到那时,我都没处这样的角度来思考当年探访山农故里的意义。晓江兄的话深刻启发了我,我很认同。 我乃是未经过正规科班训练的人。晓江兄却绝不因之而低看我。他曾诚邀我到他们江西师大去,与他、春林及其他朋友们一道干番事业。他并为把我调去而想方设法,竭尽努力。事虽未果,但晓江兄的古道热肠,令我感佩。 晓江兄在生死哲学研究上造诣极深。他在生命教育上做出的成就很大。而这几年,晓江兄亦以发起兴办“讲会”而闻名于学界。我第一次应邀参加的是2007年11月兴办的“石莲洞讲会”。晓江兄主讲了“阳明的生死困顿与明代思想主题、儒者政治实践的转型”,我则谈了“罗洪先的儒学思想及其生命精神”。事后,晓江兄主编《石莲洞会语》,交中央文献出版社出版。他一定要我为该书作序,我几经退辞,不得不应命撮笔,文末写道:“自上世纪90年代以来,国内思想文化界逐渐产生发展起‘国学热’,很多学者都在寻求着如何在深入研究中国思想文化的基础上弘扬优良传统,推进中华民族全面复兴的伟大事业。江西师范大学教授晓江兄借鉴文化人类学中田野调查的方法,将‘考古’与思想史研究结合起来,深入乡镇田野,在古村古树古庙古墓古道古书院等历史人物生活、求学、婚娶乃至安息之地阅读原典,直面先人,感悟往哲。他不仅以这种‘从经典还原为人,从人还原为生活’的‘思想考古’方法研治中国传统,取得了丰硕成果,而且,他和他的同志们还为了接续儒家讲会传统,激发当下世人日益失落的求道热情,并进而承继和光大中华民族优秀文化传统,自觉体认儒家讲会精神,恢复传统讲会制度,举办讲会活动。……我认同晓江兄提倡的‘思想考古’方法,以为这是深入古人精神生活、体认其内心世界,从而真正了解和认识中国传统的有效途径。对于晓江兄等恢复传统讲会制度并举办讲会活动的用心,我亦深表赞同。”“思想考古”对于深入古人精神生活、体认其内心世界,确实有很大助益。2009年9月27日,参加纪念孔子诞辰2560月年国际学术会议期间,在曲埠,晓江兄邀我带领其弟子四人参谒孔林,在子思墓前以孔门弟子为主题对话交谈,其乐融融,仿佛又回到了孔子开讲杏坛的时代。后来,晓江兄把此举称为“孔林讲会”。 2009年11月,晓江兄倡兴“仰山讲会”,安排我做第一场主讲,并命我谈“我的学思历程与问学记”。2010年4月,晓江兄再兴“姚江讲会”,我亦与焉。晓江兄在《姚江会语后记》中说:“目前许多青年学子已经出现了生命意义难觅、精神家园不知在何处的问题,我们应该在现代教育中恢复中国传统的‘讲会’方式,使青年学子在血脉上与中国优秀的传统文化相联通,在教师与学生之间知识传授、生命交融、人格感化的过程中让青年学子摆脱生命困顿,安顿身、心、灵,以进德修业,教化社会,获得幸福与成功的人生。”此即晓江兄热衷于“讲会”之深意所在,由此亦可感知他悲天悯人的情怀。唯其有此深意,晓江兄一直想把讲会活动坚持下来。春节前夕还来电话与我商谈此事,不想竟成了他留给我的最后一番话语…… “姚江讲会”是我与晓江兄的最后一面。2010年12月28日,我的爱女告别人世;未及一月,慈母又撒手人寰。我陷入极度痛苦之中。晓江兄闻讯立即打来电话吊问,又很担心我,不断发来短信宽慰我,劝勉我“力效近溪子,以自己的振作努力,用讲学传道、著书立说的方式来承续她们祖孙的生命,她们在天国才会欣慰”。2011年夏,我们夫妇行走散心至南昌。其时,晓江兄刚与同事们到了内蒙,他得知我们到了南昌,一边怪我何以不提前告诉他行程计划,一边赶快联系王令策,请其代为接待。 实在没想到呵,晓江兄居然遽尔辞别人世!我惊悉此讯,如五雷轰顶,不知所措。言犹在耳,往事历历,天人永隔,情何所堪! 贵州大学教授张新民兄在给我的邮件中说:晓江兄人虽已去,然生命教育仍不可不讲;斯乃可久可大之事,亦不可不俟诸来者。倘以为晓江死于坠楼,生命教育即可放废,则非颠倒必愚痴,不识沧桑何害大道也。而生命教育之根本要义,仍不可不以人合天,当归宗于天地好生之德,无使物我有一毫之隔耳。而大厦之成,非一木之干。辄拔育人才,兴起欺文,倡明道,或可一刻有缓乎?吾乡前贤子尹先生尝有诗云:“古人已入长夜室,不赖后死固无术。”诚可谓至哀至痛之言,读之者曷可不尽责乎?即晓江兄壮岁未竟之事业,亦当期以来者之重振也。人之死犹不死者,惟在其精神生命乎?所谓骨朽而名扬者,乃在可以彰往劝来耶。 生命教育不可不讲,讲会活动亦不可不兴,此皆抜育人才、振兴斯文之大事。唯接续晓江兄未竟之业而将这些事做好,方能告慰他在天之灵。 晓江兄的学生张慧远发来短信告我:“追悼会当日,早晨凄风冷雨,火化时雪珠纷飞。天地同悲!到墓地时末清气明……”呜呼哀哉!
作者:韩冬 回复:0 发表时间:2013-02-24 17:42: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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